第六章 试探 作者:大脑被掏空 作者:大脑被掏空 字数:2583 就在高见和白平刚刚坐下,正准备点菜的时候,却见一队缉捕围住了他们的桌子。 一共七個人,围的严严实实,吓得周围吃饭的人都走了。 为首的缉捕走到了白平面前,拱手,客气的說道:“仙师,县令有請。” “嗯?”高见见状,把手放到了胸口。 不過沒人理他,毕竟高见身上并沒有武器,也看不出修行的痕迹。 如果沒点想象力,谁能想到高见能从胸口拔出一把一米多长的刀呢? 但是,高见沒有修行法,不像是這帮糙汉有几百斤的力道,他所依仗的舍身刀法,擅长搏命,能以伤换命,纯以刀法论的话,白平說,他能打两三個。 沒有肉身加持,全凭技术,可见高见此刻的刀法精湛。 這裡一共七個人,白平应该能解决掉四個吧? 高见思考着這些。 他已经看出来了,這帮人不是很有善意啊。 但白平却点头說道:“原来是县令有邀,那請带路吧。” 他一点都不慌张,趁着還沒点菜,站起身就准备走。 高见也只好跟着。 只是,跟在后面,高见压低声音說道:“来者不善,你准备怎么办?” 白平也小声說道:“咱们才是来者,和官府打交道虽然有点麻烦,但其实沒什么危险,你跟着我去就行了,說不定還能混一餐好的,县令找我們,总不能连一桌酒菜也不摆。” 两人偷偷摸摸的說话,但衙役们也沒有理睬,一路上沒有任何阻挡,很快就来到了县衙。 县衙分前后两院。 前院办公,后院则是县令的私宅,女眷也都在后院。 换而言之,在前院宴請,那就是公务,在后院宴請,那就是私事。 白平一路上都很淡定,高见见状,也跟着淡定了起来。 看起来白平胸有成竹,估计是有点依仗在身上的。 到了县衙,缉捕们引领白平,前往了后宅。 后宅裡,但见花团织锦,绿草铺茵,莺啼燕语,蝶乱蜂忙,水木明瑟。 再往裡走,内有一座池塘,曲曲一湾柳月,濯魄清波,对景莳花,递香幽室,池塘倒影,楼阁崔巍,景色十分艳丽。 “县令,能住上這种房子?”高见走在曲径小道之中,忍不住惊叹道。 這可真是进了大观园了,哪怕高见是個俗人,也看得出来,县衙后院是极为雅致的园林,而且……造价绝对不菲。 哪怕以他看惯了摩天大楼的眼光来看县令的后宅,也觉得這地方有点太奢侈,太高档了。 白平解释道:“這宁泰县,一座县城,周围数百個村,乡裡不止几何,算下来得有上百万人,帮派门派起码也有几十個,而這所有的一切,都得以县令为尊,百裡至尊之名,可半点不带虚的。” “百裡至尊……”高见环顾四周。 他還是有点不习惯,但理智上他是可以理解的,而且高见還推测出了另一件事。 县城的掌控力强,县令說话好用,說明那启运神朝,如今正是烈火烹油的态势,官府的压制力应该是相当大的。 连围在酒楼边上送外卖的闲汉,都会两手轻功,那些村民们甚至能搞到山神這种邪鬼来当靠山…… 那作为镇守方圆上百裡的县令,又该是什么样子? 压力好大啊。 现在和白平出家,還来得及嗎?出了家,他应该就能传给自己正经的修行法吧? 高见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状态,舍身刀法肯定是很厉害的,自己一次性吸纳了神韵之中所有的刀法精华,他自己也能判断出来,自己的技巧已经非常不错了,能凭這一身的瘦弱凡人的躯体打赢那些动辄几百斤气力的壮汉就是证据。 但他沒有修行法,刀法虽利,一個凡人又能发挥到什么地步? 本身修为是基数,刀法或者术法這类的东西是系数,系数再高,基数不够也沒办法啊。 突然的,高见有些渴望起真正的修行法了。 但這东西,白平也只有一本,還是他山门的,不可能传给高见。 想着這些,高见摇了摇头。 现在想這些也沒用。 先送白平回山门,之后再想办法搞一本吧。 想在這世界立足,這是必不可少的事情。 想着這些的同时,他们已经来到了后宅之中,后宅裡,一個身着官服的中年人已经摆好了一桌酒菜。 桌上有鸡有肉,還有一個大肘子,各色时蔬,让人垂涎欲滴。 坐在主位上的县令,看起来沒什么威严,虽然并不是那种经典的胖胖模样,但那八字胡和拱手的模样,也和‘百裡至尊’四個字看起来沒什么关系。 与其說是威严的县太爷,对方看起来倒更像是一個师爷。 县令看见高见与白平到了,立刻起身迎客:“哎呀,仙师,可算等到你了,听闻仙师除掉了低山村的邪鬼,我苦恼此事许久,沒想到竟然被仙师解决了,所以听闻仙师来了宁泰县城,我立马便备了酒菜,给仙师洗尘,感谢仙师为百姓除妖。” “仙师高义,断臂救民,本官泪悬,在此代低山村百姓,拜仙师!” 语罢,他躬身行礼,极为尊敬。 白平似乎是不知道說什么,而且单手也沒办法抱拳行礼,只是把手伸出来,說道:“不必……不必。” 高见看见白平有些窘迫,知道他肯定不擅长這种场合,于是主动站出来:“仙师嘴拙,還請县令见谅。” “喔,這位是?”县令這才把目光投向高见,似乎之前他直接忽略了高见的存在。 县令打量了一下高见。 穿着普通,似乎就是普通村民的服装,沒什么特殊的。 沒有武器,也不像是会用武器的样子,手上连個茧子都沒有。 沒有修行過的痕迹,气血和凡人一样,体内大穴一個打开的都沒有,不管是什么气都存不住。 完完全全,就是一個凡人。 “這是高见,是小道的朋友,如果沒有他的帮助,小道恐怕就死在了那邪鬼手裡了。”白平出来介绍了一下。 “喔,原来也是一位义士!快快請坐。”县令马上收敛了之前的表情,满脸笑容的伸手邀請高见也坐。 高见和白平坐了下来,拿起了筷子。 “能吃嗎?”他对白平问道。 他還记得呢,白平有斋戒。 “素的。”白平說着,用筷子挑破了豆皮所做的鸡鸭。 高见這才发现,桌上的鸡鸭鱼肉,多是素鸡,素鸭,素火腿之类的东西,一個個捏的精巧至极,惟妙惟肖,方才高见甚至根本沒有看出来這是素的。 于是他也拿着筷子吃了起来。 味道极好,以假乱真,形象和质地都非常逼真,用筷子叨开火腿时,肉丝俨然可见。 吃饭期间,县令嘴也沒闲着,一边给白平夹菜,一边介绍着桌上的菜肴:“仙师受了伤,多吃些,都是为仙师所备,你瞧這只鸡,是腐皮为皮,蘑菇为肉、鲜笋为骨,做成鸡状,将腐皮泡软,加秋油,紫菜汤,油中微炙,再煨清汤,有肉之鲜美而无肉之毒,是以叫做‘夺真鸡’。” “這汤也多喝些,是用山药、黄精、百合、地黄、菊花、枸杞,取山珍之灵气,入盐汤焯熟,滋味也是鲜美异常。” “這白菜也是新摘肥嫩,以酱水调和,是家常菜之最佳,這些蔬菜,色青则老,摘久则枯,唯独此刻最是清爽甘脆,嚼之无渣。” “這是城中詹家所制薄饼,薄若蝉翼,大若茶盘,内有松子、桃仁,糖屑,柔腻绝伦,只是不肯传人,所以只有在這宁泰县城,方才有此口福!” 县令一道菜一道菜的介绍,尽地主之谊,献了一次又一次的殷勤,白平看着不是很习惯這种场合,所以都是高见来做寒暄。 白平也就放开了吃,不過,他也不夹那些素肉,只是单纯的吃普通的素菜,蔬菜蘑菇笋或者果仁之类的,凡是做成素肉素鸡的,他看也不看。 县令在旁边,就像是沒看见一样,也不恼,仍旧是热情洋溢的介绍,夹菜。 很快,一顿饭吃完,吃了個肚饱。 确实美味,哪怕是高见也得承认,這玩意儿真的很好吃。 就在這时,县令终于說道:“如今餐饭已毕,仙师,可否告知本官,那低山村的邪鬼,真的被你杀了?” 高见看了一眼白平,主动上前接话,点了点头:“确实是我們所杀。” 县令又问:“残骸何在?” “已化为脓水了。” “为何给低山村的村民下雨?” “村民拜邪鬼,全因无雨。” “你可知那裡是朝廷惩戒之地?” “下了雨,他们仍是朝廷顺民,绝不敢再欠赋税。” 不知不觉间,原本笑呵呵,說话還带着点讨好的县令,說话已经带上了咄咄逼人的态势。 如果是白平,应该已经被這一连串问住了,就算知道答案,也会被這种态度的突然转变给唬住。 但高见并沒有被吓到。 而县令沒有因为高见的态度而有丝毫的退让,他說道:“小兄弟敢为低山村作保?你可知越過朝廷,私自下雨,你知道是什么罪過嗎?” 這下高见不好回答了。 他還真不知道這是什么罪過。 但他沒有闭嘴,而是說道:“应该是和那山中邪鬼一样的罪過吧,我是外乡人,不清楚神朝律法,敢问大人,邪鬼犯了何罪?该如何处置?” “大胆!”旁边守着的缉捕一声叱喝! 就在此之际,旁边的白平眼疾手快,从高见背着的行囊之中,取出了一块特殊造型的牌子。 那是之前,他做法祈雨的时候所用的五雷令。 然后,他用仅剩的那只手把东西举起来:“我有五雷令,按照真静道宫和启运神朝的协议,我也有兴雨之权,不需报备。” 县令瞳孔微缩。 本来還咄咄逼人的气势,突然就停下来了。 四周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過了好一会,却见那個县令拱手,恢复了先前饭桌上的谄媚,赞叹道:“仙师年纪轻轻,竟然已经受箓,是本官看走了眼,那就沒事了,来人,恭送仙师,和……這位小兄弟。” “多谢县令款待。”高见起身。 他环顾四周。 县令依然是那副和师爷一样的笑容,外面有一些衙役,都有功夫在身。 沒有女眷。 他点了点头,然后和白平离开了那裡。 原本美轮美奂的园林,在出来的时候,却显得有些阴森了。 走在回客栈的路上,高见特意避开了人群。 “呼,這下县令应该沒什么敌意了,咱们還蹭了顿好的。”白平笑道:“五雷令对神朝官员還是有点震慑力的。” “這可未必。”高见這时候却說道:“道长,咱们恐怕不能多留了。” “怎么說?”白平有些不解。 高见则解释道:“低山村是因为沒交赋税才被惩罚不下雨的,但如果是以赋税为目的的话,不给下雨,那不是更交不上了嗎?” “說明,這次不是以赋税为目的,而以常识来看,這或许是一种杀鸡儆猴,那……是要儆那只猴呢?你看這宁泰县城裡,有需要吓住的猴嗎?”高见问道。 “我們這一路走来,宁泰县城繁荣至极,各种各样的商品都不见少,物资充沛,缉捕们充满威严,一举一动,沒有百姓敢招惹的,就连那些门派成员也是如此,宁泰县城真的需要儆猴嗎?” 听见了高见的問題,白平陷入了沉思。 他并不是傻子,只是不擅长這些而已,高见提了這些,点醒了他。 而且,白平知道的比高见更多。 白平皱眉說道:“确实,宁泰县城是個大县,就我看,本地城隍和官府调控天候极好,县令也有威望,是坐实了這百裡至尊的位置的,并不是虚名。” “這宁泰县城根本不需要杀鸡儆猴,而且拖欠赋税,普遍的处理方式其实是让村民去服徭役,或者捕蛇,采药充作赋税,而非直接暂停下雨這么重。” 這猜测有了白平的肯定,高见于是继续說下去:“而且……以本地县城的武备力量,若是县令有心剿灭邪鬼,那山神有可能招摇了一年還沒事嗎?我們祈雨一次县令马上就找到了我們,可见他对宁泰县城的掌控力,那山神祈雨何止一次?他就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再說,那些村民有能耐主动寻找山神嗎?肯定是山神和庙祝自己贴過来的。” “再加上他开口直接问山神的事情。” “我怀疑……山神,庙祝,都是這县令明知的,甚至……就是他自己在搞!” (感谢大理石的盟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