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章 恢復的希望

作者:蘇千狐
蘇三煉得一身寶體筋肉,怎能不重。如今的天氣纔是剛開春不久,依然冷的很,老者揹着蘇三,走了纔不到百米路,就累的氣喘如牛,一身棉衣敞開,露出裏面乾瘦的胸膛,胸膛中央有一塊拳頭大小的青色胎記,虧他能帶着蘇三走了些許路,汗珠子一顆顆沁出,着實累得慌。

  “我說小子,你也真夠沉的,莫非你是石猴練成了人形,怕是石猴也沒你那麼重吧。”

  老者實在是乏了,將蘇三撂在地上,直起腰,以雙手撐着,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不行了,我老人家若是還有當年一成的體力,也能將你像小雞仔一樣拎在手裏,不但如此,我還能在水上漂盪三百里,足尖點水,褲不沾溼,江湖上皆稱老夫爲飛天羅漢,可霸氣?”

  老者笑眯眯的看着蘇三,看那眼神,似是不得到答案不罷休的態度,蘇三隻能無奈的點點頭,“老人家夠霸氣,但也不如我,若不是我被人斬了修爲,壞了道行,飛天遁地,萬里路程不過盞茶功夫,移山填海,呼風喚雨皆不再話下,如今還不是落得這番田地。”

  老者一聽,樂了,“老夫那是真本事,先在不行了也只能靠吹牛混飯喫,沒想到你小子比我還能吹,什麼上天入地,亂七八糟的,你又不是神仙,要真有這能耐,你小子還是這副鳥樣?”

  抽搐一根旱菸杆子,老者也不理地上大吹牛皮的毛頭小子,用掩嘴在菸袋子裏掏了點菸草,瘦巴巴的手指在菸草上摁了又摁,這才取出火折吹了口氣,將復燃的火折落在掩嘴上,吧嗒吧嗒連吸兩大口,滾滾濃煙從他嘴裏,酒糟鼻空裏噴出來,煙霧散了,是老者享受的表情。

  挑了挑蘇三的白髮,盯着蘇三眉心處的一道疤看了又看,“嗯,這疤倒做得挺像,還有這頭白毛,小子,以前是個冊子算卦的江湖術士吧,看你這副行頭,定被你騙了不少人。”

  “老頭,說什麼話呢,呲!”蘇三剛想埋怨幾句,手指頭就疼的厲害,歪過頭去一看,這老頭踩着自己的手指,一雙破草鞋還在那碾啊碾的,生怕蘇三皮糙肉厚不知疼痛。

  “我老人家說話的時候,別插話知道不,年輕人,要尊老愛幼,不然有你苦頭喫的。”

  老頭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蘇三緊閉着嘴巴,不插話也不答話,結果還是被老者踩了幾下,也不知是什麼緣由,總之老者看他順眼要踩幾下,敲打敲打,不順眼也要踩幾下,打壓打壓。

  過不了多久,老者的煙終於是抽完了,蘇三暗自鬆了一口氣,若還被他這麼踩下去,一身的衣衫恐怕都是那雙粘着污垢的腳踩出來的印子,定然還會帶着幾分臭氣。

  拍掉煙桿子裏的菸草灰,這不抖還好,一抖全在蘇三臉上,分明是故意爲之,不待蘇三發作,老者將蘇三雙手往身上一抱,揹着他起了身,“哎呦,歇了這麼會你小子還是這麼重,怎麼不掉點肉給我,老頭子我今天的飯算是白吃了,回家等你養好了傷,替我打幾隻老虎熬湯喫。”

  蘇三見這個者雖然穿着破爛,一身棉衣到處是破洞,穿着破草鞋的腳上全是黑漆漆的泥垢,花白的頭髮亂糟糟,實在不像樣,最爲不堪的還是那一口黃黑相間的大牙。

  蘇三素來喜愛乾淨,被這老頭揹着渾身不自在,但他也知道老者不是壞人,剛纔那一手竟是將自己身上苦頭錯位的地方全部矯正過來,心懷感激,也不跟他計較,安安穩穩的趴在老者背上,手腳不能動彈,任由他揹着自己往西走。

  城裏不乏看熱鬧的人,衆人一見剛纔被小城主打的半死的人被老頭救了,頓時側目朝他們兩人看來,有說道:“釋老真是宅心仁厚,這麼一個被打得半殘的人都被他救了下來。”

  “釋老,你一個老人家照顧一個半殘的人,能行麼,不如扔給別人照顧吧!”

  老頭笑眯眯的和衆人打招呼,蘇三聽那些人的口氣,顯然和老者極爲熟識,心中暗暗猜測老者的身份,看這身打扮,應該不是大人物,說不定也是常到成立販賣東西,這才被人熟識。

  “沒事沒事,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也算這小子命大,碰上了老頭子我,要是被人還真沒法子將他一身骨頭給接好,就算救起來也是一個廢人。”

  “是啊,還是釋老有本事,這小子竟敢得罪小城主,簡直是活該,不長眼啊,沒看見前面被小城主撞到的人,撞到的攤子,連吭都沒吭一聲,他倒好,敢跟小城主吼起來,沒被打死算運氣了,就算打死了,也不過被人扔到荒郊野外喂狼。”

  “也不知這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禍從口出啊,一張嘴臭,差點變成廢人,活該!”

  “哈哈,是活該啊,這小子,等我將他弄回去,肯定好好調教,看他身子骨挺壯的,應該是個好幫手,只要不是好喫懶做,還是個好小夥。”老者笑的很是開心,嘴上的鬍子一翹一翹的,看在蘇三眼中,則變成了沒心沒肺,怎麼看都不是很順眼,他索性閉着眼,不再看。

  蘇三心中記着,大約是走了一炷香的功夫,老者揹着蘇三着實辛苦,身上沁出的汗都溼透了棉衣,連蘇三的衣衫也以其溼透了,冷風吹來,涼颼颼的,蘇三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倒好,又牽動了身上的痛處,疼的他廝牙咧嘴,這時才意識到,老者不知用了什麼方法,背在背上顛來倒去地極有章法,沒有讓他受到一點痛苦,難怪會溼透了棉衣。

  老者似有所感,開口道:“小子,這回曉得我老人家的好了吧,爲了讓你少瘦些苦處,可把我這一身老骨頭給累壞了,回去要是你還有自尋死路的念頭,我可饒不了你!”

  蘇三知道了老頭的良苦用心,心中感激不盡,“謝謝老人家了,蘇三再不會自尋短見!”臉上的愁苦也少了一些,原來老者早就看出來蘇三挑釁小城主只是一時間想不開,尋死罷了。

  “誒,我老人家的車終於到了,沒想到半個城的地走了這麼些功夫,老高的太陽都快落山了。”

  老者將蘇三從背上撂下,平躺在車上,車上是一堆柴草,柴草上還殘留着許多血跡。

  “小子,接下來免不得要受些苦了,這車顛簸,但有柴草墊着,不會傷到骨頭,放心好了。”

  蘇三全身上下還似散了架,痛的眼淚直流,想不同意也沒得門路告狀,只得忍着痛,嘴裏含糊地說道:“你老人家半點,疼得很,這滿車都是血,不會是裝死人的車吧?”

  “小子再敢胡說,小心我把你扔在荒郊野外喂狼,天氣剛開春,這些狼正餓着肚子找食喫咧。”

  老者見蘇三乖乖的閉嘴,得意的擼了擼自己的花白鬍子,被風吹亂的鬍子終於順了些。

  “我說你小子也是個缺德的嘴,難怪變成這麼狼狽模樣。老人家我可是西涼城有名的獵戶,當年北去三百里處的那個西涼山上有一隻吊睛白額虎,老頭子我守了三天三夜終於把它給打死了,你去問問,這個西涼城誰敢說我釋老爺子不是好樣的。”

  蘇三這才明白,車上的血跡不是人血,而是動物的血,蘇三正當愣神,老爺子卻又發話了:“我說小子,你從哪裏來的,可別對我說是從外鄉來的,咱們西涼女國哪個地方老頭子我都去過,但就是沒見過像你這種打扮的。嘿嘿,老頭子我學識可豐富着,甭想蒙我!”

  “不瞞老人家,蘇三是從一個叫八州的地方過來,因遭人暗算,才被人送到這裏來,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到西涼女國來的,如今我修爲盡喪,就是想出去也沒有辦法。”

  “誒,你還年輕,只要活着,害怕沒機會報仇麼,看你身體不錯,原先應該是練得外家功夫,可惜被人破了罩門,一身修爲盡喪,不過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就說我老頭子吧,三十年前我也是江湖上令人聞風喪膽的豪俠,可惜終是被有心人算計,手筋腳筋被人挑斷,一身功夫算是廢了,本來我也跟你一樣,想找個地兒死了算了,可後來你知怎的?”

  老者眉毛一挑,說得極其興奮,渾然把蘇三所說的修爲當成了江湖上的武功。

  “後來我在跳崖的時候,嘿,就這麼被一顆大樹給掛着,撿了一條命,這也是命中註定我不該死,那樹長在一個山洞口,正好擋住了出口,平常就是憑着輕功掠過,也很難發現洞口的存在,可惜我那時就一個廢人,飛不起來,只能攀折樹往裏爬,這纔看到了洞口。”

  “小子,有沒有聽我說!”老者見蘇三閉着眼裝睡,嘴角露出一絲陰笑,車軲轆在一塊石子上一顛,啪嗒一聲,疼得蘇三眼淚直流,“這回有精神了吧,你猜老爺子我發現的那個山洞是什麼地,那居然是一個高人的洞府,這高人在洞壁上留下三千言,以及一顆洗髓丹,我誤打誤撞吞了洗髓丹,這纔有了現在這身功力,可惜終究敵不過年老體衰,這身體鬧的……”

  老者嘮嘮叨叨終於將他的故事講完,蘇三本來還有一些信心,結果被他說得都散了。

  “老人家,這西涼女國可有國王,怎得我看西涼城的小城主橫行霸道,竟好似沒人管了,人人畏懼他,難道西涼國的國王就不管這事?就算國王不管,百姓被人這麼糟蹋,總要知道反抗纔好,不然今天撞死兩個,明天撞死兩個,百姓這日子還怎麼過啊?”

  蘇三沒有注意,老者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你也注意到了麼,這裏的百姓過得苦啊,一年種出來的糧食,十去七八,還剩下兩三成,根本不夠喫飽的,百姓喫不飽,只能喫糠過日子。要是不遇上災年那就得謝天謝地啦,要是遇上災年,連糠都沒得喫,只能喫些草根,草根喫完了只能喫觀音土,真要餓得慌,就要易子而食了。”

  蘇三聽得心裏發慌,易子而食,這種事除非真的逼得活不下去,否則怎會這麼做。

  “西涼城主苛捐雜稅不甚之多,百姓苦不堪言,怎就不知反抗呢,若是反抗,未必不能過的好些,至少有個盼頭不是,就算去國王那裏告御狀,也比忍着好啊。”

  誰知老者聽了蘇三的話只是哂笑不已,“你應該看到他們說你時的情形了吧,這些人已經麻木了,他們的心早已沒了,哪裏還會反抗,你推到他,他也不生氣,還會引來別的人圍觀,對摔倒的人指指點點,這樣的人就算活着,也如同死了,沒什麼區別。”

  “這樣麼?”蘇三不再說什麼,兩人一路無言。馬車一路顛簸,蘇三吃了不少苦頭,終於來到了城外的一處小村莊,村莊里人煙稀少,兩人入村已是入夜,村中竟無一戶人家亮着燈。

  “不是老頭子我自誇,這村裏頭,晚上點的起蠟燭的,除了我之外,別無他處!只可惜老頭子我老了,攢下的錢卻也只夠個棺材本,若不是我武藝好,打的獵物多,估計也和其他家差不多了,說起來我也不忍鄉親們這麼窮着,逢年過節都會給他們送上點肉食,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

  “他們的心死了,所以即使過的這麼苦,也不知道反抗,就如我們那裏一樣,時間久了,人們心甘情願的被奴役着,偶爾出來一個反抗的人,都會被認爲是異類,被人所排斥!”

  “算你有點道理,但你還是不知苦是什麼,你便留下來,體會一些他們的苦。”老爺子笑着看了他一眼,這一眼,這一句話,讓蘇三如遭雷擊,這句話,他聽過!

  “你!”蘇三睜大眼睛看着拉車的老者,驚愕的難以言喻,這句話,不正是他在黑暗中那個神祕人對他說的麼。“你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要救我,又爲什麼將我困在這裏!”

  老這些哈哈大笑,“小子,救你就是不想讓你死,再說,不是我把你困在這裏,想必你也知道,這裏是苦海中的一個小國,你想要出去,就得體會到苦之一字的真諦,真是佛祖留下來的大陣,沒有其他方法可以破解,我能幫你的也只有這麼多了,所以,你還是安安心心……”

  蘇三不免氣餒,只能答應下來:“好吧,既然佛祖給了我一個希望,我珍惜便是!可就算領悟了苦之一字的真諦又能怎樣,難道我還能恢復修爲不成?”

  “佛祖留下這一個考驗,自然有他的用意,但是你身上留下的傷是皓月斬道訣所致,恐怕就算領悟了苦之一字的真諦,也未必能完全恢復修爲,但至少對你日後的修行極有好處。”

  “這麼說,我真的還有恢復修爲的希望?”聽到此處,蘇三不免生出一絲希望。

  “不錯的,皓月斬道訣不過是斬掉了你的道基,讓你無法感受到大道法則的波動,並非真正斬卻了你身上的道,你的修爲亦是如此,他還在你的身體裏,只是你感受不到罷了,玄牝之門的崩潰,丹田的粉碎,就像是將你與外界的門關閉了,但這扇門並非是唯一的門。”

  “還請前輩指點,只要能夠恢復修爲,爲夜歌報仇,蘇三什麼要求都能答應。”

  可是老者卻搖了搖頭,沒有給他想要的答案,“這些晚一步再說,恢復修爲的方法在苦海之外,而你身在苦海中,若一日無法領悟苦之真諦,就一日出不了苦海,說什麼也是白搭。”

  蘇三無奈,只能順了老者的意見,誰料,時間過得飛快,蘇三光是養傷就花費了一年半時間,眨眼又到了秋季,天氣還依舊炎熱,夏蟲叫個不停,至於田裏,是悽慘的金黃一片。

  老者穿着一件短褂子,坐在躺椅裏抽着煙桿子,一把破蒲扇在手裏搖了又搖,扇不出機率風。

  蘇三原先的那件白衫早已被老頭子扒了,現在麼,天氣又不冷,穿條中褲就成了,幹活嘛,反正是要出汗的,出了汗還不弄髒了衣服,還不如不穿。

  蘇三一身皮膚早已曬成了古銅色,一頭白髮用草繩紮了起來,肩上扛着一頭吊睛白額虎,緩緩地從山裏走了出來,身後跟着一隻黃色的土狗,搖着尾巴,嘴裏流着蛤痢子。

  一年半時間,蘇三的修爲沒有半點動靜,反倒是憑藉他強橫的身體,實力超過了老者,成爲西涼城新一代的大獵戶,光是吊睛白額虎就打死了好幾只,爲附近幾個村子的村民除掉了一大害,人們對他讚譽不已,有好幾個水靈靈的姑娘都看中了他,請媒人做媒呢!

  他的富有也超過了老者,就他身後那是土狗,就不是一般人家喂得起的,如今自己都喫不飽,哪裏來的糧食給狗喫啊,蘇三能夠喫飽飯,還能賺幾個餘錢,已經讓人嫉妒了。

  然而,蘇三依然沒有體會到苦之一字的真諦爲何物,一年半一無所獲!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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