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你认识陈子忠?
他用力捂着脖子上的伤口,想让血流得少一点,但是這无济于事,而且失血正在让手臂失去力量。他不敢动,因为动会让情况变得更加糟糕,而他也知道对手那一刀很巧妙,绝对让自己无法自救,但是還留有一丝余地。所以他现在是有救的,只要面前的這個叫做黄彬的人肯救。
黄彬伸出手指按住血管,那個人松了一口气:“你要什么?钱我有很多,全部给你,就在床下面的箱子裡,金條,很多金條。”
黄彬就要松手。
那個人又惊慌地道:“不要松手,求你了。先救我,先救我。”
“你很怕死?”黄彬把正要转身的小女孩推到到船舱一侧,让她面向裡面站好。
“我家裡有八十岁的老娘......”那個人急于解释。
“還有几個月大的孩子?你以为我会相信?”黄彬鄙视地拦住了他的话头。
那個人哭了:“我說的是真的,我想老天发誓,真是真的。先救我好不好,晚了就来不及了。”
黄彬寒着脸:“来得及,只要我的手不松,你的手不要松,就来得及。只是我不相信你說的话。如果你有良心,你会拐卖這個孩子?你刚還想做什么,我会不知道?這個小女孩可能還沒有你女儿大。你会有良心?”
那個人鼻涕眼泪流了一脸:“我刚才是猪油蒙了心了。但是我带走這個女孩沒坏心,她会在一個很好的家庭生活,真的。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們的专区主任夫妇不能生孩子,他们就想要個孩子。這個小女孩长得很好,会得到主任喜歡的。你相信我啊。救我。”
只是黄彬還是摇头:“如果真是那样,你会对這個女孩下手?”
黄彬的手指就松了松,感觉到血压突破了断裂的血管。
“不要,不要。我错了,我真的错了。饶了我,饶了我......”
“我留着你的命,就是想让你說实话,你不用想骗我。你一個专区副主任,名头還不小,是当主任的热门人选。按理来說,你不需要這么多钱,不需要讨好谁。”
黄彬用脚把床下装金條的箱子拨出来,非常沉重,以黄彬脚的力量都有些吃力。事实上,那是两個人用扁担抬上来的。
“這么重的金條,是多少钱,我看能够办一個很好的兵工厂。”
事实上,這箱金條就是用来办兵工厂的。
他们在缅甸占了一個港口,那裡可以运进来很多军工设备。金條是私商们捐献的,因为港口对商业更加有利。
“你十多年来,一直谨小慎微,为什么就在這個时候,连最基本的掩饰都不要了?或者你在暗中,也看了不少這种恶心事?”
那個人的脸更加苍白:“你都知道。”
然后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海岛总裁已经完了,但是在缅甸,還有很多我們的军队。只要有枪,你就能拉起一直军队,你就是国王。掸邦,我們拿下了整個山区和港口,讲缅甸一分两半。這是解放军默认的,是真的默认的。你留在国内有什么?什么也沒有,就是当官又怎么样,還是什么都沒有。但是你有了這箱金條,你什么都有了,想娶几個老婆娶几個老婆,想要多大的地盘就多大的地盘。不要跟着穷鬼党干了,干一辈子也還是穷。”
黄彬摇头:“我很好奇,你当初为了什么而入党?”
“我沒入党,我的身份是捡来的,真的。捡来的。我本来是想入前朝党的,但是别人不要我。所以我保留了党员证。那個人和我长得很像,所以我就改姓换名了。最近审查,我怕被查出来,所以才要走。你救我,我会死心塌地地跟着你干,我对天发誓。”
黄彬点头,现在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了为什么品质這么恶劣的一個人居然混到了高位,明白了为什么要贿赂高层领导。
战乱年代,所有人都颠沛流离,所有人都变化很大。這個人就钻了空子。而黄彬其实也提议中南局钻這個空子,派人打入缅甸境内。
黄彬松开了手指,鲜血直接喷涌了出来,瞬间染红了那個人的脸。
“为什么?我什么都给了,为什么?”
那個人不可思议地看着黄彬。
黄彬退后,拉過小女孩退到了窗户边上。舱门后面转出几個人来,其中一個身穿军装,带着眼镜,就好像是镜子裡的自己。
“這不可能,你還活着?我亲手把你埋掉的。你不可能活着。”
那個人吓得伸手指向前面。鲜红色从颈部飞快蔓延,异常妖异。
“是你杀了我?”
“我沒有杀你,我沒......”那個人话沒說完,就软了下来,他想要回手捂住脖子,但是做不到了。
“我沒...我...为什么......”他已经沒有了意识,只剩下艰难的,本能的呼吸和身体垂死的抽搐。
几個人都默默地看着他,直到他落下最后一口气。
“他也许真的沒杀我們的烈士。”
来的人当然不是已经牺牲了的烈士,而是中南局找来替代這個人的。
另外的几個人就用袋子装床上的被子连同尸体,并在床上换上了新的行李。
黄彬是看到尸体被抬出了舱门才送来了捂着小女孩眼睛的手。
小女孩只有四五岁,和当初自己找到小妹的时候很像,但是却比小妹长得好看。
她分不出面前的人是真是假。因为她知道抓自己的人已经死了,但是面前的這個人几乎和抓自己的人一模一样。
黄彬蹲下来,认真地看着她:“你不能回到你的父母身边,你需要跟着這個叔叔,把戏演完。你可能会到新的父母身边生活,如果不愿意,也可以把你送回来。但是任何时候,今天的事情都不要說,要把它忘记知道嗎?”
小女孩很茫然。她想不明白這些事情,但是這位大哥哥說的话,她相信,所以還是点了点头。
黄彬就看出来曹芳当年有多特别,她懂得很多同龄孩子不懂的事情。
他叹了口气,把小女孩交给了替代的同志:“她就交给你了。”
黄彬道:“虽然你和他长得很像,但是唯一不像的是口音。一般人听不出来,但是熟悉的人一定听得出来。”
“我知道,我們已经找了相关的同志,会在這段日子把口音变過来。”
替代的同志犹豫了一下才问:“你认识陈子忠?”
黄彬停顿了一下,才回答:“他已经牺牲了。”
沒有走舱门,而是直接从窗口跃出,无声地插入水中。黄彬沒有身份掩护,他也不想被太多人注意。
汗水和长湖方向的水位下降了,但是江水的水位還在上涨。
七月,這是雨季。
江水倒灌如洪湖,水下的水流非常凶险和复杂。
黄彬借助了储气的气囊才顺着水流上岸。和黄彬一起上岸的還有一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漂過来的水牛。
這是一個浅滩上的小岛。河道中间的水势凶猛,但是這裡的江水和湖水接近持平,水流反而非常平静。骑着水牛,把气囊和水靠都收在了背上的背包裡。慢慢回到了真正的陆地。拍了拍水牛的屁股,让它自己回家。
黄彬决定在這片水边的树林裡稍事修整。洪水季节跳江,无异于寻死。但是下行的船也不会真的走江心,现在的时代,沒有那么高级的船,都是沿着江岸航行。即便是如此,黄彬仍然是消耗了不小的体力。
下行的船上,陈子忠坐在了船舱裡。
“黄彬可能知道你沒死。”
姜源摇了摇头。
陈子忠道:“死于不死,对于他来說都是一样的。”
“听說他找到了你的女儿,并把她安排得不错。”
陈子忠叹了口气,沒啃声。
“此去缅甸,就算是不死,可能也真的回不来了。”姜源就是用来替换的人。
“国家需要突破封锁。除了缅甸,你认为還有什么方向?”
两個人就都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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