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小事大事輕如毛

作者:水鏽紅
(7000大章)

  穿過幽靜小道。

  遲白芷一手挑開布簾,就看到朝叔和石爺,一個筆直站着,一個抽着大煙端坐,兩兩無言。

  遲白芷甩開搭在柳左肩頭的手,從椅子與牆體的縫隙裏側着身子而過,身後柳左也隨着側身擠過。

  定了定身,望着站着筆直卻不言語的漢子,笑問道:“朝叔今兒個怎麼到前面來了?偷懶可是要誤事的,後面一大堆人等着您的指點呢。”

  朝陽一巴掌拍了過去,“臭小子,拿你是朝叔開涮呢?膽也忒肥了現在。”

  遲白芷抿嘴一笑,忍俊不禁,“哪敢呢,您和石爺聊些什麼呢?”

  說完望了望正抽着煙,怔怔出神的老人。

  老人好像心有所感,突然擡頭瞪眼,沒好氣道:“瞧個屁瞧,酒制完了嗎。”

  身前漢子跟着一笑,附和打趣道:“就是,酒制完了嗎,待會我可是要檢查的,如果有了差池,你這個工錢就別想要了。”

  遲白芷伸手擺了擺,“別呀,我肯定製完了,這不是尋不到您人嘛,所以就想着上前來給石爺說道一聲。”

  石爺拿起煙桿敲了敲桌子,“行了行了,你小子我還不知道嗎,嘴上說的和心裏想的完全不一樣,現在說不定正在心裏罵我呢吧?”

  突然拿起煙桿子戳了戳少年心口。

  遲白芷及時止住心間想法,一臉不敢置信,“怎麼會,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石爺您多想了,我恭維您還來不及呢,怎麼敢罵您呢。”

  石爺也是不點破,收起煙桿放在桌上,然後起身走到少年跟前,望了望少年。

  還是這個脾性,嗯,個子倒是高了許多,都快趕上我了。

  眉清目秀,心間自在。

  有些感嘆時光的飛逝,老人嘆了一口氣,然後徑直走到酒坊門口,望着街上來來往往的身影。

  轉過身子朝遲白芷招了招手,示意其過來,然後伸手指了指某處,沉聲和氣道:“小白啊,你說讀書好嗎?”

  遲白芷順着老人那皮紋褶子擠作一團,有些老氣的手望了過去,卻並未看出個什麼,只是嘴上說道:“讀書肯定好啊,最好了,那些個書上道理好多都有用呢。”

  老人收回手指,轉頭望向少年,“那送你去讀書好不好。”

  並無詢問意味,好像只是心平氣和的說些什麼平常事的口氣。

  遲白芷一愣,“啊?”

  然後撓了撓頭頂,有些不敢置信,開口問道:“您說要送我去讀書?”

  老人點了下頭,一臉和氣。

  遲白芷就欲開口答應,但好似福至心靈,腦海中翻過一頁頁畫面,最後定格在那御劍飛行一幕。

  搖了搖頭,不去多想,張口道:“石爺,我”

  石爺伸手摸了摸少年頭頂,在剛纔少年沉思之際,老人已是窺探了一二,不再談及此事,老人負手而立,站在門口,背朝少年說道:“我知道了從明天起,白天你就不用來幫工了,去書院報道就行,我已經和教書先生打過招呼了,去了之後找一個姓簾的,就說是我介紹過去的,他不會多說什麼。”

  頓了頓話語,接着開口:“過了午時,你在來酒坊內幫工就行,至於你那朋友,嗯,也可以一起去書院,李蘇記掌櫃那邊我會親自去說,他也會賣我幾分面子,只是這平日銀錢肯定會略微降低一些,至於書院那邊,我讓你朝叔去打聲招呼就是。”

  老人負手站在前,身後遲白芷仍舊未從先前聽聞中醒過神來,只是腦內始終縈繞着一個念頭:我要去讀書了。

  而遲白芷身旁的柳左卻是喜於言表,絲毫沒有想着銀錢減少一事,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他已經是腰纏一貫的闊綽人了,彎了彎腰後,雙手抱拳做了一揖,感激涕零,就差沒有淚流滿面,“謝謝掌櫃的!謝謝朝叔!”

  朝陽呵呵一笑,輕拍了一下少年頭頂,“不用謝我,小事小事嘛。”

  嘴上說着不用謝,可臉上卻是喜上眉梢。

  遲白芷恍過神來,既沒有點頭作揖,也沒有痛哭流涕,而是輕輕點了點頭,好似家常事,“嗯,知道了。”

  突然身子微微後仰,雙眉一挑,問道:“那讀書用的銀錢開銷”

  石爺轉過身子,一腳踹向少年屁股,沒好氣道:“都算我的,你這小子可真是個財迷,這點可不好。”

  遲白芷任由石爺踢在自己屁股上,也是不躲不避,哈哈一笑,“謝謝您吶。”

  門口笑意肆起,最後此事在老人的說道下,一錘定音。

  石爺與朝陽對視一眼,後者心領神會,掀開布簾朝後走去,而石爺卻信步走在坊內,全無目的,只是舒展身子。

  遲白芷一把拉過柳左,與石爺道了聲別。

  石爺嗯了一聲。

  然後兩人一溜小跑走上街頭。

  乘着殷紅晚霞,兩人漫無目的走在街頭,往往看到那些個新奇的武人擺攤吆喝,兩人總是不約而同止步觀賞,當然,銀錢肯定是沒有打賞,以他們兩這個守財氣,雖然現在闊綽的很,但是肯定是半顆銅子都捨不得亂花,更加別說是什麼打賞銀錢了,與其打賞倒不如買些個好喫的c好喝的,儘儘性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相處久了,兩者會越來越像,還是說兩人都是這種脾性,總之,氣味相投。

  看完武人的擺攤雜耍,兩人穿過擁擠人羣,在鎮內石橋邊漫步。

  突然柳左伸手一招,從兜裏掏出幾個銅子。

  一個手舉稻草棍兒,稻草上扎有數根糖葫蘆的小販,快步跑來跟前,一臉笑嘻嘻。

  一手接過銅子,一手在稻草棍上拔下兩串,遞給少年,道了聲謝然後朝別處走去。

  糖葫蘆色澤豔紅,糖衣裹了厚厚一層,在外面包有一圈油紙,油紙不粘水物,也不會被沁破,往往用來包裹一些油葷c糕點,或者是這糖葫蘆,簡直物有所用。

  兩人一人一串。

  柳左剝下包住糖葫蘆的油紙,將紙揉做一團,然後丟在街邊放置垃圾的置物處,然後伸出舌頭輕輕舔了舔,一臉享受。

  豔紅糖葫蘆經過這麼一舔,糖水頓時化開,被少年收入嘴中,有些則是順着嘴角流淌下來,柳左伸手一抹嘴角,然後一口咬掉頂頭第一顆,“這銀錢,就該這麼用!”

  遲白芷附和一笑,有些贊同。

  輕輕撕開油紙一角,並未剝開整張,只是露出糖葫蘆的影子,然後毫不猶豫,一口咬掉第一課,在嘴中細細咀嚼,含糊不清道:“嗯這是我第二次喫糖葫蘆,第一次還是我小時候呢那個時候先生還在呢,還記不記得有一次我倆爬樹的時候我摔了下來,那時候先生去給我買藥的時候,就給我帶了一串糖葫蘆。”

  柳左正忙着喫糖葫蘆,原本一串六顆,現在已經只剩三顆,點了點頭,嘴中嘟嘟囔囔附和,“記得記得。”

  少年自顧自說,說到最後,低頭一笑,將嚼成殘渣的糖葫蘆一口嚥下,“第一次好喫,第二次也好喫。”

  兩人喫着糖葫蘆走在這小鎮內,熙熙攘攘的街頭之中,兩人手拿糖葫蘆有些格格不入。

  柳左咬下最後一顆,沒有大口咀嚼,只是放在口中,臉頰微微鼓起,順手將木籤丟在置物處,突然停下身子,指了指前方。

  順着柳左的手臂瞧了過去,不知何時,兩人竟是走到了一處高宅旁,門上匾額懸掛,上書:白馬書院,四個大字。

  遲白芷低頭瞧了一眼手中糖葫蘆,還剩三顆,心想不能浪費,便用油紙重新包裹起來,最後還擰了一擰,然後轉頭望向柳左,開口道:“這兒就是我們明天要上課的白馬書院了,是不是很大?”

  柳左跨出一步,站在遲白芷身前,一臉喜色,“很大,非常大!”

  隨後又有些憂心,惴惴不安道:“就是不知道這兒的先生會不會打人手板?”

  遲白芷哈哈一笑,“學得好的話,先生肯定不會庸人自擾,但是如果學的不好的話,那肯定是有的。”

  柳左聞言,沒來由的手抖了一下,悻悻然開口道:“希望先生能夠放我一馬。”

  然後轉頭望着書院內成羣出門的孩童,“真好。”

  成羣孩童皆是一身儒裝,頭插木簪,人人背有一張木書箱。

  柳左有些羨慕。

  但更多的是對明天的期許。

  遲白芷搖了搖少年肩頭,指着路過身旁的一小孩子,笑道:“瞧見沒,這就是儒家書生氣兒,我們明天也會這樣。”

  說完不待柳左開口,便是轉頭怔怔望向書院大門處,翹首以盼,有些苦惱。

  他在等一個人。

  一個之前遇到的,有些意思的人。

  小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是怎麼就是遇不到呢?

  “喂。”

  少年怔怔出神,身旁人來人往,走了一茬又一茬,最後在一聲問話中回過神來。

  順着話語,遲白芷望了過去,發現是一位有着一面之緣的“熟人”,早先午後在鎮內閒逛時,便是曾經路過這座書院,當時也是這位老人善意開口問他要不要進去瞧一瞧,那個時候少年有些拘謹並沒有答應,只是與老人有了一場短暫的交談,交談過後,老人在心間給少年打了個定語,最後他作揖道別,打那之後,兩人便並無再次碰見,只是沒想到現在卻又在這書院門口遇到。

  同樣的事情發生兩次,真是極好。

  遲白芷收拾檢查了一番,在發現自己身上衣物並無不妥後,輕輕踏上書院大門前石階,拱手道:“先生好。”

  老人一揮衣袖,頓時掀起一陣涼爽,點頭示好後,朝門內伸了伸手,“學堂已經下課了,進來瞧瞧來,無妨。”

  遲白芷眨了眨眼,本想拒絕,但是一想到明天便是得前來讀書,與其推遲一天,倒不如早一天熟悉一下環境,反正也是得踏入其內的,隨後便不再多想,點了點頭,道了聲好,然後扭頭望向柳左遞了個眼神,後者心領神會。

  跟着老人身後,兩人進入了這座鎮內最大,也是唯一一座的學堂。

  學堂內綠植四立,些許假山巨石擺放期間,旁邊有着一彎小溪繞着四周順流,小溪上有着一條木製走道,古色古香。

  走在走道上,遲白芷東瞧西看,最後眼神定格在前方學堂處。

  老人不急不緩信步遊走在自家這一畝三分地,身後兩人則是不敢逾越,緊隨其後,神色好奇。

  行過片刻,老人陡然止住腳步,身後兩人正看的出神,差點兒一頭撞在老人身上,他笑道:“這學堂如何?”

  兩人不約而同點頭致意,“好。”

  老人絲毫不在意兩人的惜字如金,只當是金玉之言收入耳中,臉上笑意叢生,然後指了指學堂,背過身子徑直走入。

  遲白芷與柳左對視一眼,兩人還有着剛纔差點撞上先生的尷尬,臉上有些漲紅,點了點頭,跟着老人屁股後邊一齊進入其內。

  學堂內儒氣滿屋,一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書生香。

  內裏擺有清一色木製矮小小書桌,略微看去,有着不下二三十張,而書桌底下並無椅子,只有一個蒲團擺在一旁,桌上文房四寶擺立在上。

  而老人所站之位則是那緊靠大門處的講臺之上,講臺上一方大桌擺在上邊,桌上和下邊一樣,都是擺有文房四寶,只是在此之外,另外還擺有一方驚堂木,以及一根尺許長的翠竹杆,杆子上有着微微細紋,顯然是經過不少敲打才造就了這番景象。

  柳左瞧着有些發怵,伸手拉了拉身旁遲白芷衣袖。

  遲白芷面色恬淡,但心裏卻是一陣大笑,伸手輕輕拍了一下柳左後背,示意不要緊張,然後兩人走到講臺下方。

  老人撫了撫鬍鬚,伸手一指靠着門外這一排的最後兩張桌子,開口道:“那就是你們兩個的座位了,既然簾師安排,那我也得好好照辦纔是。”

  然後笑着開口,“我名白嶽,你們日後稱我白先生即可。”

  講臺下二人收回望向角落木桌的視線,轉頭望向老人做了一揖,老人坦然受之。

  遲白芷絲毫不奇怪老人的未卜先知,想來應該是石爺有着安排,便忘卻了這個念頭,只是拉起柳左朝後走去。

  講臺上老人輕輕一笑,望着二人,心間悄然思索爲何是簾師吩咐這二人進入這學堂,按理說這小小的世間人,應該還沒有這個分量讓簾師鄭重其事纔對,但是轉頭一想到有新的學生能夠學習這儒家道理,便有些開心。

  只要讀書,就是好的。

  屋外晚風徐徐,一些個綠植隨風輕輕搖擺,枝葉晃動有着陣陣沙沙聲,晚風在外兜兜轉轉,最後一溜闖入學堂之間,帶起縷縷書生儒意。

  白嶽收回思緒,望着下方擺弄文房四寶有些好奇的少年,有些興趣,一步跨下階梯,朝着後方走去,“按照簾師吩咐,你二人午時過後應該是就是不再此間上課習讀了,那就須得每日卯時前來學堂。”

  突然撫了撫鬍鬚,好像想起一事,“至於那些個儒家衣裳,稍後你們隨我來,一人兩套以便於換洗,雖然這兩套衣裳價格談不上不菲,但是也不至於太過廉價,只是既然你們簾師吩咐,那在學堂內的一切花銷就都不算個什麼了。”

  遲白芷止住手中撥弄文房四寶的動作,歪了歪頭,內心一陣腹誹,就知道這石爺是個老財迷,簡直比我還守財有道,原本還以爲已經全然打點好了,原來不過是學堂的全數包攬,只是不知道這石爺究竟是怎麼和學堂說的,竟是一粒銀錢都不要,而石爺口中這個姓簾又是何許人也,就連學堂先生都是恭維不已。

  遲白芷歪着頭,想的有點多。

  柳左見先生髮話,而身旁遲白芷卻是好像恍若未覺,便伸手碰了碰少年手肘,遲白芷頓時回過神來,展露一個歉意的笑臉,“好的,白先生,只是不知道我二人還需要做些什麼嗎?比如那入學查證之類的?”

  白嶽只當少年是爲明日就要入學而緊張興奮,並無在意剛纔出神之舉,點了點頭,“入學查證就不必了,你們只需要每日按時到學堂報道即可,如果遲到,那就只能站在門外旁聽,而不能進入學堂內研讀了。”

  突然轉過身子,朝外走去,“跟我來吧,先去領你們那學堂衣裳。”

  身後二人望着朝着門外走去的老人,拱手作了一揖,輕輕嗯了一聲,然後緊隨其後。

  二人自學堂內而出,沿着木製走道向右而行,徑直前行。

  而這一次,老人身後兩人卻是不約而同的沒有四處打量,而老老實實跟在後邊,生怕一個不小心再度撞上,有些拘謹。

  走道內三人,一前兩後踏着木板前行,腳步每踩一步,便發出一串吱吱聲。

  信步閒庭間,三人走到走道盡頭。

  走道盡頭有着三扇門戶,門上分別掛着三個尺許長短的小木牌,分別是:書筆房c教房c雜房。

  而三房旁有着一條幽靜小道,兩旁綠植叢生,延續至深處。

  白嶽頓了頓身子,回頭望向二人,然後朝前走去,“這三房根據字面意思理解即可,書筆房是存有紙張c毛筆,等一些書寫類的文寶,以及一些個儒家典籍和奇經異志,休息的時候你們可以過來看看,找一找有沒有自己感興趣的文章典籍讀一讀,不過這些書卻是不能帶出學堂大門,只能在學堂內閱讀。”

  老人說話間,推開了靠近走道,最左邊的一扇“書筆房”。

  房中大大小小牆頭櫃林立,坐左邊一張櫃子上擺着大大小小毛筆,以及筆洗c墨水c硯臺之類的東西,而旁邊一張上則是擺着各種各樣質地的紙張,有微黃之色的,有雪白之色的,有那薄如蟬翼的,也有那厚實不已,表面生有紋路的,眼花繚亂。

  而相比左邊兩扇櫃子,右邊則是擺有數張,無一例外,皆是各類書籍,新的c舊的,皆有。

  遲白芷瞧的眼冒精光,好像忽然明白了之前聽他人說的那句,書中自有黃金屋,是個什麼道理。

  老人關上木門,輕輕一掩,隨後開啓第二扇,以及第三扇。

  “這教工房就是我們教書先生的休息地方,平常如果你們有疑惑,或者是有事,可以來此尋我,或者是另外的兩位先生,我們都會盡我們所能解答和幫助。”

  輕輕關閉第二扇後,老人推開最右邊第三扇門徑直走入,朝着門外的二人招了招手,“進來試試,看有沒有適合你們的尺寸大小。”

  屋外兩人聞言頓時點點頭,跨過門檻,邁入期間。

  雜亂無章,但又琳琅滿目。

  這是遲白芷的第一印象。

  屋內好像一分爲二,最左邊的地方,東西四處堆放,用禿了的毛筆,摔碎了的筆洗,斷成兩截硯臺,以及一些破損不堪,完全縫補不起來的學堂衣裳,堆放在一堆,甚至還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而最右邊卻是擺着一大一小兩處櫃子,櫃子較之最左邊那扇書筆房有着天差地別,這個說法一點也不誇張,書筆房的櫃子只是些普通木櫃,而這雜房內的一大一小兩張木櫃,雖然同樣是一種材質,但是櫃子周身圍着輕輕的一圈紗布,而櫃子裏面整整齊齊擺着許多套衣裳,每一層都是放着一顆驅蚊趕蟲的小藥丸,散發陣陣清香。

  一大一小兩張櫃子,正好是一男一女。

  老人站在大櫃子前,小心挑起紗布,然後轉頭望向兩人,“你們自己挑挑,看看適不適合,如果沒有適合的也無妨,只是有些麻煩,你們就得和我一起去鎮內那周家鋪子量一量尺寸,去量身定做了。”

  周家鋪子,小鎮內三大家之一。

  遲白芷低頭敲了敲自個身板,雖說算不上壯闊,但也不至於那麼瘦小,身高在同齡人中也是不高不低,便扯過柳左的手,對老人道了聲好,然後開始挑選起來。

  一陣挑選,最後在衆多衣裳中,最終是找到了適合自己的尺寸大小。

  扯起衣裳衣角,雙眼四處打量了一下,最後視線停在胸口左邊四個手繡小字上,然後笑了笑。

  白馬書院。

  少年眉清目秀,有了點儒家意味。

  柳左擡了擡衣袖,笑道:“正好合身,看來這趟學讀是跑不掉了。”

  遲白芷輕輕一笑,點了下頭附和,深以爲意。

  站在一旁的白嶽,眼中有着一抹笑意,先前市井人,現在儒家生,再配上早先的那一番對話,實在是一顆好苗子。

  白嶽將紗布輕輕放下,整理完畢後,朝門外點了點頭示意,遲白芷與柳左心領神會,走了出去,隨後白嶽緊隨其後步出,將門帶上後,背朝着往幽靜小道走去。

  遲白芷與柳左下意識就要跟上前。

  白嶽突然止步,正色道:“後方我們歇息之處,是爲學堂的禁地,一律不準入內,如今裏面還住着一位咱們儒家的一位”

  話語戛然而止,白嶽忍了忍還是沒有接着說下去,而是話鋒一轉,“你二人就先回去吧,明天記得別遲到了。”

  然後背朝兩人走入幽靜小道。

  遲白芷在原地站了一會,在想些什麼。

  剛纔在老人話語戛然而止的時候,少年很想插上一句,問一句是不是住着個姓簾的,想了想,好像不太好,於是就沒有開口,只是目送先生朝內走去。

  柳左扯了扯遲白芷衣袖,神色歡快,“快看,咱們也有學堂衣裳了!就和剛纔門外看到的一模一樣!”

  遲白芷手捧另外一套衣裳,經柳左這麼一扯,就要掉下,趕忙伸手重新捂住,抱在懷裏,沒好氣道:“別扯了,衣裳都快給你弄掉了。”

  然後轉過身子向前走去,正色道:“明早兒你可千萬別遲到了。”

  他知道,自己的這位好友,一向喜歡賴牀,往往天兒剛亮就要起牀時,他明明早已醒來,卻是寧願窩在被窩裏,靜靜等着時辰的流逝,享受最後一秒的溫暖,也不願早早起牀,往往都是在將將遲到之際,飛快起牀洗漱弄好一切,然後飛奔至李蘇記去幫工,一次兩次還算巧合,可長久以往,少年都是這樣,無一例外,但是卻從未遲到過,關於這一點,遲白芷有些無奈,還有些佩服。

  柳左趕忙緊隨其後,伸手搭在遲白芷肩頭,“不會的。”

  對着自己說,也對着其他人說。

  兩人肩搭着肩,原路返回。

  一一一

  白馬書院,幽靜小道後方。

  先前背朝少年踏入其內的老人,此刻正站在一方石桌前。

  桌上坐着一人,正是那貌似少年,先前在山腳底下的儒家人。

  而身後站有一書童,模樣乖巧。

  老人拱了拱手,正要發聲,很快被少年打斷,“我知道了,那日你我談話提起的少年,應該就此人吧?白芷,白芷,嗯是個好名字。”

  老人輕輕笑道:“名字雖好,道理更好。”

  少年呵呵一笑,站起身來,不置可否,“都好。”

  隨後背朝老人轉過身子,擺了擺手後,朝自己房中走去。

  身後老人拱了拱手,朝另一邊走去。

  晚霞漸隱,月色慾出。

  少年身後腳步輕轉,搖着紙扇,喃喃自語,“牽扯的有些深啊罷了罷了,不去管了,既入我儒家,便算是我儒家門生,不想了不想了。”

  突然止步,啪的一聲將紙扇合攏,在腦袋上戳了一戳,“但是怎麼總覺得好像此趟之行,總有些被人算計的感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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