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殘陽如血
木花力冷眼掃了一眼者勒滅。直到者勒滅有點兒招架不住，他才把目光移開。草原人信奉的是實力，草原人敬畏的是絕對的強者！
“者勒滅，剛纔，在衝鋒隊伍的最前頭，我沒有看到勇士者勒滅，我只看到了，一個躲在隊伍後面、只會揮刀叫罵的懦夫。這樣的你，如何能帶領你的勇士打勝仗？長生天在上，不要爲自己的無能找藉口了！”
整個汗國，敢這麼訓斥身爲十四大酋長之一的者勒滅，也只有木花力一個人。
者勒滅怒火如狂。他向來不服木花力，只是他也深知，無論兵法武藝，他都不是木花力的對手。所以，他輕易不會頂撞木花力。
說的好聽，你這是公報私仇，巴不得我去送死，以爲老子看不出來？者勒滅決定好漢不喫眼前虧，等回了草原，在跟木花力算賬。
“既然，你的部隊需要修整，那我們就圍而不攻，反正敵人已經斷糧了，撐不了幾天。”
長生天開眼了！哼，木花力，我就知道，你也不敢做的太過分，算你識相。不過你拿老子當炮灰，這事咱們沒完！
“另外，大汗的信使到了。李毅的部隊已經進了東徑關，汗國大軍進攻受阻，本帥決定親率三萬軍隊支援大汗。者勒滅頭領，由你來接替我，擔任西線指揮官。我把剩下的兩萬人，全交給你。此外，博爾術的五千人馬，也歸你節制。”
木花力接下來發布了一系列的人事變動。除了博爾術，他帶走了幾乎所有的親信將領。
者勒滅被巨大的機會砸得暈頭轉向。對方騎在自己頭上多少年了，這一次他者勒滅終於有了一次、爲自己正名的機會。
“大元帥，你幹嘛讓我聽者勒滅的指揮？”走出中軍大帳，博爾術就開始小聲發牢騷。
“誰都知道我和你是安達，那小子素來就不服你。你把我和他扔在一個帳篷裏，那我和他還不死掐啊！”
木花力嘿嘿笑道：“怎麼，你還掐不過他？”
“放屁！”博爾術不自覺的爆了句粗口，旋即又遮住了嘴巴：“木花力，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麼啊？”
木花力祕一笑，四顧無人，低聲道：“果然不愧是我的好安達，什麼都瞞不住你啊。埃利弗剛回來。”
“這麼說，南邊出狀況了？”博爾術的政治嗅覺很靈敏。
“嗯。多羅這小子對大汗的命令陽奉陰違，藉故處理了不少忠於大汗的將領。埃利弗這小子跑得到快。”
“那小子打仗沒本事，逃命的功夫到時一流的。”
木花力也笑了笑：“這小子剛逃出慈州，李毅麾下大將邵榮就夜襲得手。虧那小子聰明，居然知道把大半人馬帶了出來。”
博爾術笑道：“他那是怕路上不安全。這麼說多羅的退路已經被斷了，唉可惜了那兩萬近衛軍。”
“大梁出動了十萬府兵，明天肯定會趕到這裏。多羅那小子畏戰，往西邊跑了。大汗在東徑關被李毅拖得死死的，已有退兵之意，命我速速向他靠攏。”木花力的意思，已經很清楚了，他是率軍過去接應處羅退兵的。
“那者勒滅的人馬呢？畢竟也是草原人啊？”博爾術心裏有些不痛快。他總感覺的，處羅在當上大汗以後，處事像換了一個人一般，少了幾分以前的光明磊落，多了幾分陰謀權術。
“你是在擔心你那五千人吧。”木花力十分了解老友。又道：“我讓你聽他的指揮，就是想穩住他。你今晚就跟在我後面，一起走。把這個爛攤子留給者勒滅吧。”
第二天清晨，殘陽如血。
張聘的身上，又多了三處傷口，西城牆也有一大段坍塌了，今天，也許就該結束了吧。
城牆下的北胡人正在整隊。者勒滅親自出列，他向後揮了揮手，立刻有兩個方陣，一千名身穿鐵甲的精銳步卒跟了出來。每個人手中都是清一色弧型馬刀，牛皮步盾。
“不怕死的向前三步，沒蛋蛋的留下！”
一千名重甲步兵齊齊地向前跨了三步，沒有任何人稍做遲疑。“好兄弟，長生天保佑最勇敢的人！”者勒滅動情地喊道，然後轉身，大踏步走向了隊伍的最前面。
“大酋長，博爾術和他的人馬全都不見了！我覺得這事有蹊蹺啊。”者勒滅的侍從長那牙阿小聲道。
“切！那小子肯聽我指揮纔怪。遼縣的守軍就快完了，等此戰結束，我一定會收拾他！”
淒涼的牛角號，響徹天空！那一千名重甲步兵是者勒滅的老本，打起仗來像狼羣一樣悍不畏死，在三千名長弓手的強大火力下，很快就衝上了城頭。
城頭已經守不住了。張睿領着殘兵，下了馬道，退守敵樓內，把橫刀指向外城門。“弟兄們，扔滾木，切斷敵軍，切斷敵軍！掩護王大人撤回來！”
張睿的聲音已經嘶啞。不光是糧米，城裏就連飲用水都缺。現在只能是等待奇蹟出現了。
千餘名弟兄，不顧被射成刺蝟，爭先恐後跑到城門頂，下暴雨般的將滾木、擂石、甚至是自己快斷氣的身體，一同扔下。
衝進外城的北胡人沒料到張聘還有這一手，登時被砸了個人仰馬翻，整個攻擊節奏再度爲之一緩。
外城內的弟兄把握住戰機，護着王文舉快速後退，順利躲回了內城。
“垂死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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