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我愛你
不管母親怎麼樣。
是好是壞。
是奸還是惡。
都是他的母親。
這是最後一面。
不要遺憾。
也不要後悔。
徐璟看着呂輕歌的眼神。
他知道她懂他的。
他笑了一下。
這笑和剛纔完全不同。
他將她抱在自己的懷中。
“得妻如此,夫復何如。”
一旁的陳婉淳抖落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這個時候,就別撒狗糧了。”
徐之潤:“這是婚禮後遺症,你沒聽宋韞現在說話,都改不過來文縐縐的那股味兒了。”
陳婉淳鄭重其事點頭。
“對,我都覺得他真要開啓另外一個賽道了。”
幾個人聊了一會兒。
徐璟看了一眼時間。
已經過去四十多分鐘了。
時間過於長了些。
霍明麗現在的身體,也根本就不能支撐這麼久。
她需要休息。
呂輕歌也察覺出不對勁來。
她隨着徐璟走到病房門口去,推開了門。
病房內。
可以看到,躺在病牀上骨瘦如柴的霍明麗,已經閉上了眼睛。
放在一旁的機器,也顯示爲一道平直的線條了。
而另外一邊坐在椅子上的徐少添,就是保持着這樣一個坐着的姿勢,靜靜地注視着躺在病牀上的人。
他聽見身後門響,纔開口。
“她死了。”
忙出去叫醫生的陳婉淳的腳步停頓了一下。
徐少添表現的很平靜。
他是在操辦完霍明麗的後事之後,才離開的。
葬禮也很平靜。
霍明麗生前在沒出事前,的確是有很多的朋友,可在出事之後,全都散盡了。
在醫院這兩年的時間裏,除了護工之外,沒有一個人來看她。
葬禮上,也是寥寥幾人。
徐少添看着霍明麗墓碑上的照片,“她應該也不會想到,只有她生前最痛恨的人來參加她自己的葬禮吧。”
就比如說。
徐璟和徐之潤。
就算臨死前,霍明麗都沒有淡化仇恨。
她告訴徐少添。
“呂輕歌和徐璟馬上就要結婚了,你去鬧婚禮,找人去鬧,把呂輕歌以前的醜事都給揭露出來,把徐璟在國外blood那裏面的事都說出來!當衆揭露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我看到底還有沒有人覺得他們是天作之合!”
她大罵之後,又恍然頓了頓。
“你……和徐璟徐之潤……處好關係,別找他們的茬了,以後我走了,真的……就沒人給你撐腰了,你……以前被我嬌養慣了,我走了……就只剩下你一個人了,你要學會逆來順受……”
她自己又哭又笑,躺在牀上,就像是一個精神病患者一樣。
徐少添靜靜的看着霍明麗。
她已經是迴光返照了。
徐少添就這樣陪着母親,走完了人生的最後一段路。
在訓練營的這兩年,他早已學會了逆來順受,心氣早就已經磨平了。
徐少添說:“我過幾天,等到呂教官探親假結束,我會跟他一起回西北去,不用擔心我會破壞你們的婚宴。”
徐璟:“那再好不過了。”
在離開墓園的時候,徐少添臨上車前,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徐璟和呂輕歌。
“以前做過的事情,我也並不想說對不起,各自站在不同的陣營,成王敗寇,我輸了,我認。”
徐少添抿了抿脣。
“我母親的事情,這一次,還是謝謝。”
呂輕歌目送着徐少添的車離開。
“你送他去訓練營,是對的。”
最起碼,徐少添沒有和霍明麗一樣,失了人性。
……
婚宴,就這樣,悄無聲息的來了。
提前一天,徐璟就被趕走了。
“婚禮前一天不能見面。”
呂輕歌:“……”
這是哪個年代的老黃曆了。
呂家村子那邊來了幾位年長的老婆婆,過來坐鎮的,呂輕歌買來備婚的東西,全都條條框框的圈着,必須貼在哪個方位。
陳婉淳剛開始滿臉的不相信,覺得這不就是傳說中的老神婆麼。
然後等到一陣擺弄下來,她跟鍾慼慼倆人都跟在老婆婆的後面,讓貼哪兒貼哪兒。
“婆婆,你給我看看手相唄。”
“還有我。”
婆婆看着陳婉淳的手相。
“你是個福壽之人,財運不錯,有偏財運,事業上會遇貴人,也會遇小人,要在本命年的時候當心些,但是在感情上會有坎坷,這邊有,一根分叉和中止線,你會有兩段婚姻。”
陳婉淳眨了眨眼睛。
簡直了。
她能不能學啊。
呂輕歌看着陳婉淳和鍾慼慼一臉崇拜的想要拜師的模樣,也不由得笑着搖了搖頭。
這一夜,呂輕歌有點失眠。
躺在牀上,她翻來覆去的都沒有睡着。
她給徐璟發微信。
【睡了嗎?】
【沒有。】
【我也是。】
【睡不着。】
如果是叫顧硯白看見這種對話,一定會翻白眼。
毫無營養的對話。
呂輕歌:【我其實挺期待的。】
徐璟:【Metoo】
呂輕歌笑了。
雖然說她在幾個月前,的確是並不想要舉辦婚禮。
現在她改變了主意。
她覺得,人生的確是應該和愛的人有一場彼此銘記的婚禮。
這會成爲永生難忘的精神財富。
……
由於失眠,呂輕歌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一點還是兩點睡着的。
然而……
早上六點鐘就被硬生生的給拉了起來。
化妝師:“額滴個神啊,姐你那個黑眼圈……”
呂輕歌:“抱歉,昨晚失眠。”
化妝師擺了擺手,打開了化妝箱。
“沒關係,考驗我化妝技術的時候,終於到了!”
化妝的時候,呂輕歌全程都是半眯着眼睛打盹兒的狀態。
她化妝快結束的時候,呂家這邊迎親的人也就都陸陸續續到了。
跟拍攝影師先拍了晨袍。
換妝容,穿秀禾,拍外景。
作爲女方總管的陸夙州,井井有條的佈置着這一切。
陸宇軒跟在他哥這裏,帶着女朋友小敏也在這邊當女方送親的賓客。
他說:“哎,本來說讓你當伴郎,能陪着輕歌姐走一次紅地毯,結果現在你成了總管,是親手把輕歌給送上紅毯啊,多麼痛的領悟。”
話沒說完,陸宇軒的腦門上就被他哥親手給推了一巴掌。
“去看看接親的人到了沒。”
陸宇軒一蹦一跳的領着女朋友小敏去窗戶口看人去了。
陳婉淳:“跟個猴兒似的。”
陸宇軒出去貓了一圈,轉過來跑回來,揚聲說:“來了來了!接親的人來了!”
陳婉淳一聽,立馬把臥室門給關上了。
“嚴防死守!給了紅包才能開門,堅決不能讓他們得逞!”
方思棠和鍾慼慼點頭。
艾麗莎正在自我陶醉。
“我還是第一次穿漢服古裝,這頭髮盤的怎麼樣?”
陳婉淳:“姐,一會兒我給你拍一套寫真集,加美顏的那種。”
陳婉淳貼在門板上。
只聽,外面傳來了一陣鬨鬧聲。
陳婉淳聽的好像是陸宇軒的聲音。
這猴兒關鍵時刻還是管用的。
也沒支撐多長時間。
咚咚咚。
傳來了敲門聲。
“開門!”
陳婉淳和方思棠提前串好的詞——“不開不開,紅包拿來!”
從門縫裏塞進來幾個紅包。
方思棠直接就接過來,一股腦的都塞給了鍾慼慼。
鍾慼慼專門背了一個包,用來裝紅包。
“不夠!怎麼才這麼點啊!”陳婉淳誇張的朝着門外說,“爲了鑑定徐大律師是否情比金堅,我這裏有三個問題要問,快問快答!不能思考!”
顧硯白:“快問快問!我們徐大律師早就等着了!”
陳婉淳:“房子加名了嗎?”
方思棠:“……”
怎麼不按照套路出牌。
她手裏還拿着那張接親臺詞卡,特別是網上的接親小遊戲裏面帶的,被陳婉淳臨時給改了。
坐在婚牀上的呂輕歌聽了,不由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沒有加名,”徐璟:“都過戶到輕歌名下了。”
徐璟身後一陣“喲”的長聲起鬨。
陳婉淳:“第二個問題,第二個娃跟誰姓?”
徐璟:“姓呂。”
這話一出,各人心裏的念頭卻是不一樣的。
外人都覺得徐璟人好,沒大男子主義,入贅也不怕。
站在門外的呂傳和呂鳳湘兩人都眼眶酸澀。
呂輕恪離世,他們沒了兒子,唯獨一個女兒。
好在女婿實在人好。
呂輕歌:“……”
好嘛,婚都還沒結完,就要催二胎了。
還是當着所有親戚朋友的面承諾的。
她就千算萬算,就忘記了算陳婉淳的這張嘴。
陳婉淳說:“徐律師別在意哈,你是律師,我怕我姐妹在你那裏喫虧,畢竟現在新婚姻法對我們女性也並不那麼友好,是吧。第三個問題。”
她說:“有了孩子之後,孩子最大還是老婆最大?”
門外,幾乎是所有男同胞們齊聲喊了一聲:“老婆最大!”
不知道外面誰叛變送上了門延鑰匙。
裏面就幾個女人,抵不住門,就這麼給推開了。
烏泱泱的進來了一羣人。
呂輕歌用扇子遮着臉。
接親的遊戲不算多,時間關係,就只套了婚鞋。
徐領走過來,單膝跪下,托起呂輕歌的腳,爲她穿上婚鞋。
新娘子不能雙腳踩地。
徐璟彎腰在呂輕歌的前面,
呂輕歌趴在他的背上。
他並不是第一次揹她,他寬厚有力的脊背讓她整個人都彷彿有了依靠。
她貼在他的後心處能聽到他的心跳聲,摒棄周遭所有的歡呼聲,一步一步。
“新娘子出門啦!”
呂輕歌上了車,回首望着父母。
她以爲,她不會傷心。
畢竟,現在這樣發達,嫁人也可以隨時回家。
可卻不一樣了。
她想起,大一的時候,隨着母親回老家參加呂家村一個表姐的婚禮。
她親耳聽到。
表姐的母親說:“你嫁了人,就是別人家的人了,好好的在夫家過日子。”
表姐哭的泣不成聲。
“媽,你不要我了嗎?”
喜嫁,喜嫁,哭成這樣,倒是在村裏傳了一段。
呂青哥一直記着那一幕。新娘子哭的雙眼通紅,妝都哭花了。
車緩緩的行駛起來。
徐璟攬着她的肩。
“我入贅吧。”
呂輕歌:“……”
開車的死機:“……”這是我能聽的嗎?
呂輕歌倒是被徐璟這麼一句話,驅散了心底的陰霾。
“爲什麼?”
“我入贅,那呂家,還是你的家。”
呂輕歌一下抱住了徐璟。
她的動作有些大頭髮上的拆環碰撞。發出叮噹的清脆響聲,十分好聽。
徐璟拍拍她的背。
“我沒什麼關係,有你和希貝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呂輕歌:“謝謝。”
謝謝有一個這樣懂她的老公。
徐家宅子已經抵出去了。
徐璟結婚的婚房,就在一處新樓盤小區,別墅內的裝飾也都是昨天佈置好的。
在這邊比較簡單,不需要祭祖,也不需要拜高堂,就前往酒店去了。
酒店提前騰出來一間包廂,作爲私人更衣化妝間。
呂輕歌的妝造,就花了半個多小時。
徐璟早已經準備好了。
她回頭看他。
“好看嗎?”
徐璟眼神裏,只有她。
“好看。”
門猛的從外面推開了。
作爲執禮喜娘的陳婉淳,拎着裙襬就闖進來了。
“乖乖誒,徐大律師,你怎麼還在這貓着,外面找新郎官都找瘋了。”
徐璟:“找我做什麼?我陪我家媳婦兒。”
陳婉淳直接把人給推出去了,交給了宋韞。
宋韞把人領到了臺旁,“儀式要開始了。”
呂輕歌跟在執禮喜娘的身後,兩側是兩個手提宮燈的女童。
她端着手臂,仰頭望着入目火紅的色彩,深深呼了一口氣。
身側方思棠小聲問。
“緊張嗎。”
呂輕歌:“嗯。”
陳婉淳轉過頭來,做出一個表情:“笑!”
呂輕歌覺得她的臉都快笑僵了。
“花堂結綵披錦繡,歡天喜地笙歌奏,今日設宴邀親友,舉觴稱賀贊佳偶……”
“請新郎三箭定乾坤——一箭射天,天賜艮緣,二箭射地,地久天長,三箭射前方,迎出美嬌娘。”
一根紅綢遞到呂輕歌的手中。
“一根紅綢三尺長,新人雙雙入花堂。”
呂輕歌覺得,耳邊那些熱鬧和喧囂,都已經遠去了。
唯獨只剩下她和他。
“徐璟。”
他回頭。
呂輕歌笑着說:“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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