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
肖齐抻着脖子,努力向水中望去:“這裡面到底是人還是石头……有沒有可能這些都是雕像啊?”
他表情很怪,转头对众人說道:“不然怎么每個都沒有头。”
安一一愣。
她有一個很可怕的想法。
或许,這些尸体的头部,就是罐子裡面的人皮。
江崇嘉沉默着辨认了一番,先看了一眼安一,說道:“這些尸体身上的衣服,都和村民们穿的相同。”
陈迁瞥见不远处草丛窜动,低吼道:“谁在那儿?”
众人默契地拿出武器,悄悄靠近。
“唰——”的一声,陈迁猛地拨开树枝,用枪狠狠地抵住黑暗中的东西。
他的力气很大,就算对方感受不到疼痛也该趔趄半步。
但沒有,什么反应都沒有,连一丝丝声音都不曾发出。
江崇嘉挥动手电照了過去。
一片皱缩的细长物体悬挂在半空中,粗糙的麻绳由上至下系了個死结,半掉不掉地坠在最下面。
肖齐往前凑了凑:“這是什么东西啊……是布嗎?”
“嘀嗒——”
一滴冰凉的水珠滑落,正落在肖齐的额头,他不在意地用手抹去,却在接触到液体的瞬间弹射开来。
“是血,大家退后!”
那东西随着微风缓缓转动,几秒后,众人看清了它的正脸。
灰白色的眼部有两個空洞洞的缺口,還未干透的血珠顺着眼角滴落。他在临死前似乎受到了非人的残忍折磨,褶皱干枯的皮肤上布满了烫伤、刀印和撕扯的痕迹。
竟然是宋景。
如果不是他脸上独有的银灰色面具,根本无法想象這张干瘪的人皮会是宋景。
他的嘴唇处被人用铁丝穿连在一起,远远看去像是在微笑。
江崇嘉左右看看四周的异动,不动声色地按了按安一的肩膀。
“别难過,這不是你的错。”
他用只有二人可以听到的音量悄悄安慰道。
安一眼神飘忽,沉默着点点头。
“你们很聪明,居然能找到這儿来。”村长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迅速聚在一起,警惕地望向树林阴影处。
“窸窸簌簌——”
粗大的古树后,缓缓蹿出一道身影。
安一能够听到与地面摩擦发出的“沙沙”声越来越近,可竟然還沒有看到人影。
“是這個女娃娃告诉你们的嗎?”
话音刚落,村长就鬼魅般的忽然出现在小队面前。
他直勾勾地盯着安一,阴毒地问道。
村长這次沒有戴帽子,整张脸都暴露在空气中。
他看起来很狼狈,头发混着枯叶乱蓬蓬地堆在头顶,脸上沾满還未干透的污泥,滴滴答答的往下淌水。
三個男人下意识地把安一隐在身后。
陈迁:“是你杀的他?”
村长随意地甩了甩下巴的泥水,笑呵呵地說:“不是我,是你们啊。”
“如果不是你们不听我的劝告,偏要往山上跑,我還想再多留他几年的,可惜了……”
他想到了什么,又狠狠地回头瞪了身后的干尸一眼:“這种东西,早点死了也好!”
江崇嘉:“這個岛上已经沒有人类了嗎?”
村长:“你想套我的话?我直說吧,這最后一個還算是人的,刚刚因你们而死。”
他歪歪脑袋,看着最后面的安一:“或者說……丫头,宋景会死,是因为你。”
“别他妈放屁了”,肖齐手中的枪直指村长,“杀了人,還要赖到别人身上,我真替你感到害臊。”
村长沒有反驳他,冷冷地看着他。
忽然,他弯下了身子,做出了人类根本无法完成的动作。
村长倒立着把脚抬了起来,身上流出腥臭的半透明脓液。
弯折几乎超過九十度的脖颈蹭過地面,灵活地左右摇摆着,胸部挺起,折叠起腰部晃晃荡荡地将下半身腾在空中。
像一個异形怪物似的,他挥舞着苍白的双手,配合滑溜的脖子围着小队转,所到之处,遍地是湿滑的黏液。
肖齐干呕着往嘴裡丢了两颗镇吐药,紧盯着地上挪动的东西。
村长脸埋在泥地裡,阴森森地尖声笑着:“既然你们知道了我們的秘密,那就都别走了……”
他蠕行到了安一面前,扭动着想要說些什么。
“砰!”
一声清脆的敲打声,村长忽然沒了动作,缓缓倒在地上。
肖齐呆滞地望向安一,愣愣地竖起大拇指:“……妹妹,牛哇!”
安一嫌恶地丢开沾着黏液的棍子,尴尬地摇了摇头。
她只是觉得這东西话有点多,想让他闭嘴。谁知道居然一棍子就被打晕了,战斗力也太差了。
陈迁用树枝怼了怼,確認村长晕倒后,问:“队长,我們接下来怎么办?”
离得老远的肖齐捂着嘴怪叫:“下山!這些玩意可太恶心了,咱们快点离开這個小岛。”
“沒有船。”江崇嘉头也不回道。
“我游也要游回基地啊!呕……”看着满地的粘稠物,肖齐转過身疯狂干呕。
“已经到了這個时候,我還真有点好奇這個小岛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了……”江崇嘉蹲下身,“搭把手,把他给我绑起来。”
别墅,二楼。
小男孩忧郁地坐在窗前,望向院中的那一小块空地。
茂盛绿叶中,一处截然不同的裸露黄土,显示着刚刚被翻动過的事实。
那裡面埋葬着陪伴他十多年的宠物狗,翼翼。
是他昨天亲手放进土坑裡的。
“噔噔噔——”
他听到了高跟鞋上楼的声音,赶快擦干眼角的泪珠,强装镇定地坐在小书桌前。
门被轻轻推开,妈妈缓缓走了进来。
她小心地看了看男孩,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宝宝,還在难過嗎?”
男孩沒有转头,只是摇了摇头。
一抬眼,他又看到了小院。
郁郁葱葱的花草几乎遮住了那块土地,可他還是能够轻而易举的看到它。
那块暗黄的土地就像是花园的一個极小的丑陋污点,但這個破坏了整体氛围的小小土坑中,却葬着他最宝贵的朋友。
他沒能控制住,垂着头啜泣出声。
女人轻叹一声,在他身旁坐下:“宝宝,翼翼的年纪太大了,已经到了该去天堂的时候了,你陪伴它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你很棒的。”
“可是……我沒能救活它……”他抽噎着,泪眼朦胧地看着妈妈。
女人心疼地搂過男孩,安抚道:“宠物的意义就是陪伴自己的主人走過人生的一小段旅程,到了時間,它们需要回去休息。然后再次来到這個世界,寻找下一個需要陪伴的人。”
“翼翼那么喜歡你,它不会怪你的。”
男孩问:“真的嗎?”
“当然啦”,女人对男孩调皮地眨眨眼睛,“那,宝宝不哭了,想不想看一会儿电视呢?”
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他点点头:“想!”
妈妈拿来了电视的遥控器和连接线,拨到男孩最喜歡的少儿动画频道:“宝宝,今天可以多看一個小时哦!”
“谢谢妈妈!”
多看一個小时的电视,這是他平时想都不敢想的惊喜!
可等妈妈走后,他习惯性的想要抱抱旁边的翼翼,当摸到冰冷的毛绒床单时,他才意识到,翼翼真的不会回来了。
都是他的错……
“宝宝实验开始啦!”
支持人的声音忽然提高,引起男孩的注意。
“电视机前的小朋友,有沒有過想要回到過去的时候呢?”
背景音响起一阵滑稽的尖叫声:“有!”
“但是,想要時間逆转或加速,需要怎样的條件呢?”女主持人拿起一支钢笔,快速地顺着镜头旋转,“我們要做到非常非常快的速度,甚至要超過光速……”
“如果有小朋友能够找到時間与空间的联系,就会知道回到過去的方法啦……”
男孩神思愣怔,喃喃道:“時間……空间……找到時間与空间的联系……”
接下来两個小时的动画時間,他都一动不动的思索着刚刚所听到的。
“宝宝,宝宝?是不是困了?”
妈妈不知什么时候蹲在他的面前,担忧地摇了摇男孩的肩膀。
“還在想翼翼嗎?這不是你的错,翼翼是年纪大了,不得不离开的,它一定非常舍不得你……”
把男孩扶到床上,女人将小薄被盖過下巴,爱怜地摸摸他的脸蛋:“睡一会儿吧,一觉過后,什么都会变好的。”
他眼神空洞地侧過身,一言不发。
妈妈无奈,轻轻关上了房门。
男孩悲恸地望着窗户,他想,他是個坏孩子。
如果昨天不是他调皮,把翼翼的玩具球丢到楼下,翼翼就不会跌下楼梯,也就不会摔倒在血泊中一动不动了。
都是他的错……
時間?
空间?
一盆冷水泼去,黏糊糊的脓液被冲掉大半。
村长挣扎着大口呼吸,想要甩开脸上的水珠。
“别挣扎了,你打不過我們。”
江崇嘉走到他面前,看着他狼狈的样子,淡淡开口:“我问你一些問題,你最好如实回答,說一次慌,我就让你少一個部分,你大可以先试试。”
“想吓我?”村长不屑地转過头。
“第一個問題,這個岛上有异怪嗎?”
村长紧闭双眼,一句话也不肯說。
陈迁笑了,活动活动手指,兴冲冲地走了過来。
他猛地举起手裡的长棍,狠狠地对着村长右腿砸下。
一声惨叫過后,陈迁痞裡痞气地用棍子顶了两下他的脸:“给你机会就好好回答,别给脸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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