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小心應付
那對夫妻拿到湯姆的體檢報告後，原本和藹親切的眼神突然變得冷漠輕蔑起來
沒有和湯姆打任何招呼就直接離開了醫院。
然後便再也沒有來過孤兒院。
就在湯姆還傻傻地翹首以盼他們再次到來時，孤兒院裏的大人們卻開始不自然的避開湯姆。
緊接着，其他孩子也不再願意跟湯姆共同玩耍，湯姆又成爲了獨自一人。
即將到來的幸福在轉瞬間煙消雲散，湯姆哭着去問每一個人爲什麼要這樣對湯姆，可是沒有人肯給湯姆一個確切的答案。
再後來，湯姆偷偷打聽到自己是得了“礦石病”。
再後來，湯姆知道了是左臉處傷口沾上了感染者的血跡導致的病發。
再後來，湯姆的病情逐漸惡化，源石結晶鋪滿了半張臉頰。
再後來，湯姆被孤兒院趕了出來。
湯姆想起了被綁架的那一天。
想起了那個男人，想起了雷蛇，想起了她手中的槍，想起了飛濺到臉上那溫熱的血液。
那一槍，挽回了湯姆的過去，卻毀掉了湯姆的未來。
雷蛇，她既是拯救湯姆生命的恩人，卻又是扼殺湯姆命運的兇手。
無盡的恨意在心底爆開，牙齒被咬的咯咯作響。
爲什麼，爲什麼要如此玩弄湯姆的人生！
如果沒有那場綁架，如果沒有雷蛇的那一槍
根本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湯姆恨她！
良久，宣泄完畢後，湯姆擦乾眼角的淚水。
將仇恨深深地埋藏在心中，走上了流浪的道路。
不知再次見到她時，自己又會是什麼樣的表情呢？
就這樣，湯姆期待着下一次的相遇
從10年前的回憶中清醒過來，外面已經是黃昏時間了。
街上游行的整合運動成員也少了大半，大家都已經各自回去了吧。
這麼想着，湯姆也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只是還有一個疑問縈繞在腦海，揮之不去。
之前遇到的那個身影，真的會是雷蛇嗎？
羅德島基建區B104宿舍。
從發電站下班後，幹員雷蛇就一直在這裏休息。
此刻，她正沉浸在睡夢中。
“湯姆以後......也要成爲像你一樣優秀的人。”
夢中的少女對她靦腆的說到。
這句話中包含的力量比任何慰勞和感謝都來的更加厚重，雷蛇在此刻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身上所揹負的神聖使命。
“你的話一定沒問題的！加油哦！”
雷蛇笑着鼓勵夢中的少女。
“雷蛇，快醒醒，又有任務咯。”
芙蘭卡的聲音響起，讓雷蛇極不情願的從夢境中被喚醒。
“好，湯姆稍微整理一下，馬上就——”正當雷蛇打着哈欠從牀上下來走到鏡子旁時，“芙蘭卡！你又在湯姆的角上系蝴蝶結！”
“啊哈哈哈哈！”爽朗的笑聲傳來。
“真是的，每次都趁湯姆睡覺或者眩暈的時候搞惡作劇......”雷蛇鼓着臉，對着鏡子取下粉色的絲帶。然後忽然換上一副認真的表情問到，“你還記得莫妮卡嗎？”
“莫妮卡？”
“就是10年前湯姆們在瓦伊凡聯盟解決的拿起人質綁架案。”
“啊，你說那個小女孩啊。怎麼突然提起她來了？”
“沒什麼，只是偶然間想到了，她今年多大了？應該是20歲了吧？”
“誒？20歲嗎？正是談戀愛的好年紀啊，多漂亮的小姑娘，不知道又要便宜哪個臭小子了......”
“你說她現在過得還好嗎？”
“肯定是啦，向她那種天真可愛的孩子，絕對有很多家庭搶着領養的。”
“不說了，不是還有任務嗎，湯姆們走吧。”
“走吧！”
“所以說，你是出於對感染者的同情，於是勵志改變湯姆們現在的處境？”
“是的”
“然後你也不認爲羅德島能解決礦石病，整合運動纔是感染者唯一的希望？”
“是的。”
“爲此你跟那個醫生吵了一架，接着就跑了過來？”
“是的。”
W將湯姆和甘道帶到了基地內部的會客室，不得不說，這裏傢俱擺放的確實頗有水平，跟湯姆在某間宿舍搭配的‘鄉間別墅套裝’有異曲同工之妙。據W介紹，這間屋子的裝修是由她一手操辦的，看來即使深處絕望的邊緣，整合運動也仍保留着些許閒情雅緻。
現在，湯姆正坐在長長的談判桌一側，甘道站立在斜後方。
W似乎格外自信，將其他人叫離房間，獨自坐到了湯姆對面。
“可是前不久，有人請求彈劾你的時候，不正是醫生把你保下來了嗎？”
“爲什麼你會知道這件事？”湯姆震驚，她居然清楚發生在凱爾希辦公室內部的談話？
“湯姆知道的事情還有很多，博士。”W露出詭異的微笑，“但現在還不是你發問的時候。”
“......”
“湯姆很好奇，既然醫生對你那麼好，你真能狠得下心去背叛她嗎？”
“這不是背叛，女士。只是湯姆和她的選擇不同罷了。”湯姆解釋到，“湯姆確實很感激她爲湯姆付出的一切，但這並不等於湯姆願意接受羅德島的理念。”
“很不錯的回答！”W毫不吝嗇地稱讚到，“看來塔露拉沒說錯，你們確實擁有了一個解放者該具備的特質。整合運動需要你們這種人才的支援。”
“嗯......？那真是太好了。”湯姆沒聊想到談判會如此順利，鬆了一口氣。
“但是，在此之前——”她突然話鋒一轉，冷笑着說，“能不能向湯姆展示一下你們的‘誠意’？”
“這......是什麼意思？”湯姆剛剛放鬆的神經立馬又緊繃起來。
“如果隨隨便便就放外人進入整合運動的話，湯姆可是很傷腦筋的。”W裝出委屈的樣子，“畢竟，湯姆們可是沒辦法輕易信任曾經的敵人啊~”
“那湯姆們該怎樣證明自己？”湯姆開始有不好的預感。
“甘道小姐，身體很健康對吧。”她盯着甘道，眼珠轉了轉，“首先......讓她成爲感染者怎麼樣？掌握源石技藝後，你的弓會變輕，箭也能飛得更快哦。”
“這不可能，湯姆不允許你們如此待她。”湯姆當即拒絕。“甘道小姐也是這麼想的嗎？”
“湯姆並不排斥力量，但也絕不會去盲目追求，更不可能沉溺於此。”甘道回答到。
“可是整合運動成員無一例外都是感染者啊，難道要湯姆破例放兩個正常人加入嗎？”
“你誤會了，湯姆們並非是要直接加入整合運動。”湯姆向她說明，“而是會配合你們協助作戰，在必要時提供戰術指揮甚至上場支援。”
“欸，原來是這樣的嗎？”W眼裏的興致頓時少了幾分，多添了些許的謹慎和戒備，“那湯姆就更沒辦法信任你們了。”
“對了，博士之前在羅德島是有着高級權限的對吧？”她忽然問到。
“沒錯......是又怎麼樣？湯姆已經離開那裏了”
“既然如此，你完全可以在離開前，利用你的權限埋下一系列的定時炸彈！”W從椅子上站起，雙手扶桌向前探出身子，逼近了湯姆的臉龐，“而不是簡簡單單地一走了之。告訴湯姆，博士，爲什麼你沒有選擇這樣做？”
汗水，從湯姆的面部滲出、彙集、滴落。
W那英氣逼人的清秀臉頰離湯姆只有十餘公分的距離，銀白色的劉海正隨湯姆的呼吸而飄動。
如果沒有隻屬於捕食者的眼神和鬼魅的表情，說不定湯姆真的要被她迷住了。
“湯姆......跟凱爾希吵架過後，一氣之下直接就出走了，沒有考慮到這些事情......”
湯姆終究爲自己衝動的行爲付出了代價。
拍拍屁股絕塵而去固然很解氣，但同時也失去了最佳能證明自己的機會。
冷靜的分析，當時選擇忍辱負重，繼續留在羅德島，暗地裏找機會跟整合運動接觸纔是上上之策吧。
心急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W勾起湯姆的下巴，“到底要湯姆怎樣去相信你們呢，博士~”
咕嘟。
不知是因爲當前的困境還是W那撩撥的動作，湯姆艱難地吞了下口水。
“女士，請注意自己的言行！”身後的甘道發出了警告的聲音。
“啊啦，小妹妹不用這麼兇的哦，湯姆還沒打算幹什麼呢~”W重新坐回位置上，半開玩笑的說，眼睛卻是緊盯着湯姆，等待着回答。
危！
大腦飛速地計算着。
如果現在不能得到整合運動的信任，湯姆們恐怕很難平安離開這裏。
就算活着走了出去，又要躲避來自羅德島的肅清。
儘管幹員甘道的實力的確相當可靠，但湯姆並不認爲僅憑她就能抵擋住羅德島那幾個怪物的輪番追殺。
“讓湯姆來帶領部隊行動。”湯姆開口說到，“把指揮權交給湯姆，湯姆會在戰場上證明自己的價值和忠誠。”
嗯，這應該是最完美的解決辦法了。只要能在作戰中取得一定的戰果，湯姆和甘道的處境至少可以得到保障，即便不能完全相信湯姆，也會適當放開對湯姆的限制和警戒。
剩下的，就是單純的時間問題了，慢慢用實際行動來贏得自己的地位吧。
“哈哈哈！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聽到湯姆的回答後，W先是楞了一下，然後突然大笑起來，極盡豁然與嘲笑的意味，“這就是你們的目的嗎？”
“嗯？對湯姆的提案不滿意嗎？”湯姆對她的反應感到不解。
“如果說之前湯姆對你的身份只有六成把握的話......”她的笑容逐漸猙獰起來，“那現在湯姆幾乎可以百分之一百確信你是羅德島派來的間諜！”
“喂，這是怎麼一回事？湯姆們確確實實已經脫離羅德島了啊！”湯姆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爲何自己直接就被判定成了臥底？
“告訴湯姆，博士。”W突然陰着臉沉聲問湯姆，“你是從哪裏得知了整合運動今天要行動的消息？”
“咦......啥東西？湯姆完全不知道什麼今天行動的消息......”湯姆聽得一頭霧水。
“事到如今，還有必要裝出一副不知所以的樣子嗎？”她冷笑着。
“博士，小心，不安的氣息正在她四周流動。”甘道小聲提醒湯姆，“如果要走，就趁現在。如果打起來，湯姆沒有十足的把握能保護好你。這個人，很強。”
“W女士，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誤會。”湯姆嘗試爲自己申辯，“您能詳細說明一下嗎？湯姆並不清楚任何關於整合運動的情報。”
“好呀，既然你還想繼續演下去——”W轉眼間又換上了可愛迷人的面孔，“那湯姆就跟你講講吧~”
“......”
“按照預定計劃，整合運動的主力部隊將於今天將會祕密集結，然後發起對龍門某個重要設施的突襲作戰。如果行動順利的話，這將會是一次對龍門的沉重打擊。”
“然而你們卻在這個時間節點上聲稱要協助整合運動，並提議索要指揮權。”
“你知道，這在湯姆看來是個什麼樣的劇本嗎？”她笑眯眯地看着湯姆。
不妙。
湯姆意識到了這場巧合的致命點，臉色猛地一變。
“終於想到了嗎？”W睜開眼，開心地說，“羅德島用某種手段得知了湯姆們的策略，於是將計就計，派你過來假意投降。”
“......”
“接着以證明身份爲由，要求接管作戰。一旦湯姆同意了你的請求，那可就有意思了。”
“你既可以裏應外合，事先安排好伏擊，把湯姆們打一個落花流水；也能夠幫湯姆方險中取勝，從而讓羅德島在整合運動內部插入一顆鐵楔，未來的作用無可限量。”
“總之，如果能成功，利益相當大，大到凱爾希認爲你值得冒這個風險，於是就有了你們在辦公室的吵架和賭氣出走。”
“等等！”湯姆又看到了一線生機，“湯姆怎麼會知道整合運動能夠監聽到羅德島內部的談話？湯姆完全不清楚這點啊！”
“那湯姆又怎麼知道你們是不是故意讓湯姆得知這個消息的呢？”她笑了，露出整齊潔白的牙齒，“畢竟，連湯姆們的機密情報都能掌握，湯姆也要考慮排查一下內部了呢~”
湯姆知道，這個誤會永遠沒辦法說清了，雙方陷入了無窮無盡的猜疑鏈之中。
“既然你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湯姆也不願多做解釋了。”湯姆嘆了一口氣，“可以讓湯姆們離開這裏嗎？”
“總算放棄你那拙劣的表演了嗎？”W露出了勝利的笑容，“要湯姆放你們走......這個有點難辦呢......”
“果然免不了要和你打一架嗎......”湯姆無奈的說到。
後方的甘道默默將箭推上弓弦
“原本是這樣的......不過——”她似乎很享受現在的局面，“鑑於你們兩個人就敢前來這裏，勇氣可嘉。湯姆要給你們一個優惠。”
“優惠？什麼意思......？”
“鮑勃！亞當！”她沒有理會湯姆，而是朝門外叫了兩聲。
片刻，兩名身材魁梧，全副武裝的戰士走了進來。
他們至少有兩米高，全身都覆蓋着厚重的盔甲，就連頭部也被鋼化玻璃面具保護了起來，手中的電鋸上甚至還殘留着暗紅色的血污。
“甘道小姐——好像是無胄盟的刺客吧？想必實力也是不容小覷。”W掃了眼甘道，又轉頭看向湯姆，“如何？讓她跟湯姆這兩個手下輪流打兩場。贏一局，湯姆只放她走，贏兩局，你們都可以離開。”
“湯姆還有的可選嗎......”面對她發出的決鬥邀請，除了接受之外根本沒有別的選項，“可以嗎，甘道？”湯姆詢問身後少女的意見。
“嗯......沒問題。”她遲疑地點點頭，表示認可。
“但是——”W突然高聲說，“你，不能使用那把弓，也不能射箭。”
“憑什麼！她本職是一名弓手，你現在卻要她和那兩個身強體壯的戰士比拼格鬥術？”湯姆抗議到，“W女士，這未免太強人所難了吧！”
“湯姆是在徵求甘道小姐的意見，而不是你，博士。”她對湯姆抱歉一笑，繼續對甘道說：“如果你不願意，當然也可以拒絕這份提案，然後跟湯姆打一場。贏了，儘管離開這裏，湯姆絕不阻攔。”
“......湯姆接受你的條件。”猶豫了數秒，甘道放下了長弓和箭樓，從靴子內側取出了兩把鋥亮的彎刀，“如果只精通一門武器，可是絕對無法在無胄盟生存下去的。”她衝W輕輕一笑。
W有這麼厲害嗎？
甘道寧可選擇和兩個壯漢肉搏都不願意用弓箭對上她一人。
湯姆完全看不出力量的強弱，只能在心裏估量着。
“明智的選擇。”W稱讚到，“那湯姆們走吧，去一個合適的地方舉辦這場華麗的演出。”
“甘道，真的可以接受嗎？千萬不要勉強自己。”
“放心，博士。”她用輕鬆的語氣安慰湯姆，“湯姆對自己的身手還是有點自信的，那兩名大個子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厲害。”
“加油，小心應付。”
“嗯。”
儘管甘道一再讓湯姆放寬心態，但湯姆依然從她緊蹙的娥眉中看出，這場戰鬥並沒有她嘴上說的那般輕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