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弄傷自己
這時湯姆才注意到，本應牢牢牽住博士的右手現在卻是空空如也。
“嗯......”湯姆試圖讓五指攥拳，結果發現做不到。
寒風吹拂加之長時間未活動讓湯姆的右手不知不覺間變得麻木，甚至在慢慢失去知覺。
湯姆就是在這種情況下不經意間把博士弄丟的。
“糟糕了，大危機啊！”
若是沒有專業的防護措施，不需幾分鐘，降溫就能奪走人的生命。
而此時離開避難所選擇返回救援，則是任何一本探險者指南上都會明令禁止的反面教材。先不提闖入暴風雪中無異於自殺行爲，在可見度嚴重不足，四周一片白茫茫，完全分不清東西南北的情況下想要找人，難度等同大海撈針。
可是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湯姆必須憑藉多年來積累的經驗和大自然賭上一把。
腦海中迅速回憶着最後一次見到博士的時間和地點，湯姆反身衝入了無盡的雪花之中
十分鐘後，湯姆艱難地抱着幾乎凍僵的博士返回洞穴，在一團乾枯的柴草上點燃了象徵着生命與希望的火花
“因紐特人是北方神明的使者，擁有跟自然界交流的能力......”
“依靠神之庇護和大自然的無私饋贈，他們得以在這個風雪肆虐的地區生存。”
“因紐特文化是世界上最早的文明，但不知爲何，他們的蹤跡在數千年前竟消失的無影無蹤。”
“沒有任何文獻記載，遺蹟也從未被人發現，所有的祕密就這樣都被埋葬在極北厚厚的冰川之下，再無人知曉。”
“只剩下傳說講述着他們曾經有過的輝煌歷史，世代相傳......”
“湯姆以後一定會讓傳說變爲現實的！”
看着繪本中綺麗的極北雪景，兒時的湯姆在心中許下了小小心願。
幾天後，湯姆和博士沿着北極圈移動，到達了一個鮮爲人知的冰封島嶼。
雖然原計劃是向極北不斷深入，但那天意外發現的線索讓湯姆決定改變行程。
“等等湯姆，麥當勞，湯姆跟不上你了！”
“喊對名字湯姆就停下來！”
在湯姆的悉心教導下，最近博士的溜冰技術有了明顯的提升，不過想要追上湯姆還差得遠呢。
但問題的關鍵是——他到底什麼時候才能記住湯姆的名字？？
可嘴上這麼說着，身體還是不由自主地撤回了力量。
“話說回來，這個島還真是......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啊。”博士滑到湯姆邊上，略有不安的呢喃着，“一邊熱的直冒汗，另一邊又冷得要死，沒想到世界上真的會有這種地方......”
冰與火之島——爲數不多曾來訪過的人們如此稱呼這座島嶼。
火山和冰川將整個島嶼劃分爲兩個部分，但無論哪邊都有着致命的危險。
無色有毒氣體硫化氫可能潛藏在火山地帶的任何一個沼澤池中，當你聞到他刺鼻的氣味時早已失去了逃脫的可能；而冰原區域的可怕程度已經不用贅述——湯姆們不久前纔剛從那場可怕的天災中僥倖逃生。
儘管這裏有許多引人入勝的景點和值得研究的自然現象，但嚴酷的生存環境使得沒有人能在這裏定居，甚至想完成基本的地理測繪都十分困難。
因此，沒有幾本地圖收錄了這個小島，也就很少有人知曉它的存在。前來這裏的人，除去甘願爲科學獻出生命的學者外，就只剩無所畏懼的探險家了。
“說起來......那孩子......”他略微沉吟後道，“聽說艾雅法拉的雙親，就是在這裏被捲入了火山碎屑流喪生的......”
“怎麼突然說起這個......”湯姆愕然，沒想到會突然提起沉重的話題，“必須有人要爲推動世界進程而犧牲自己的性命，這是不可避免的。他們是值得尊敬和銘記的‘探索者’和‘開拓者’......”
“你，願意成爲像他們那樣的人嗎？”博士眯起了眼睛。
“......？”湯姆疑惑地看向他，思索着其中的深意，“本來從進入萊茵生命的那一刻起，湯姆就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現在......沒有那麼堅定了......”
“爲什麼？”
“祕~密！”認識到自己心中所承載感情的分量，湯姆對博士眨眨眼睛，“大概未來的某天湯姆會親口告訴你吧。”
“是嗎......”他無可奈何地看了湯姆一眼，“繼續趕路吧，爭取能在天黑前抵達監測站。”“噢......好的......”湯姆微微愣了下，“走吧。”
爲什麼，博士在最後的目光中，會流露出同情與憐惜......？
——赫默是不是告訴過你，不能隨便想着恐嚇傷害其他人，要學會隱忍控制自己的力量？
甘道扣下扳機。經過精煉混合的源石燃料從槍口噴射而出，她的怒意化作火苗點在上面，瞬間讓它延伸成一道溫度極高的烈焰席捲過去，物體燃燒的氣味和手中滾燙的槍管一起，伴隨灼亮的火焰刺激着她的神經。
噴射出去的火焰抖了抖，隨即被一道更加強勁的炎流突破狠狠反彈回來。立刻有強勁的風流橫向阻擋在甘道面前將那炎流吹散大半。依然有熱量把她手臂上的部分皮膚灼地焦黃。疼痛、濃煙、焦味……
——但那是錯的。你還不明白嗎？正是因爲你不去施展自己的力量，赫默纔會被抓走。
灼眼的火光裏突然從斜下刺出一個黑色人影，手握十字劍向甘道手中的噴射槍猛地劈砍而下。領地被敵人所侵犯，薩卡茲少女血液中的戰鬥本能讓她在那一瞬間以一個孩子不可能做到的靈巧程度後撤躲開突襲的一擊，然後調轉槍頭直接抵向敵人胸口。
——去戰鬥，甘道。用火焰把敵人燃成灰燼，讓他們帶着焦黑的肢體在地上打滾發出痛呼，逼迫他們攪出你被奪走的事物。你迄今爲止所忍受的病痛和苦難，都是爲了這一刻準備的。
那些無休無止的實驗臺上的檢查，各種各樣的針劑藥片，無緣無故糾纏的噩夢，如影隨形的疼痛——
“——給湯姆變成焦炭吧！！！”
如同發現螞蟻巢穴的暴虐孩童一般，甘道尖聲大笑，迎着塔露拉的炎流將槍送進她懷裏然後按下扳機。燃料從槍管中噴射而出。
擠在兩股極其炎熱的氣流中瘋狂地顫抖盤旋，迸發出橘紅赤金甚至是星辰般亮白色的光芒，最終爆裂開來把雙方都往後推去。
巨大的爆炸聲鼓槌耳膜，灼燒和疼痛居然讓甘道有了一種幻覺般的溫暖和安心感。她的手中握着的就是她強大的力量。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的，可以讓她不再被人掠奪任何東西的力量。
她劇烈喘息，驚異地看着面前恢弘絢麗的火海，第一次發現還有一種場景能讓自己如此痛快。原來如此，只有力量纔是真實可靠的啊！就這樣用火焰，把嘲笑她和爲難赫默的傢伙，全部一把火通通燒乾淨，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塔露拉藉着爆炸的反推力落地，空氣急劇扭曲，她彷彿一瞬間就消失在原地。這是由精密熱量操控區域空氣光折射帶來的隱蔽效果。
即使由於現場詭異的風向，仍然能看到她時隱時現的身影。但是這已經足夠了，甘道的戰場經驗始終比不上身經百戰的整合運動領袖，在一次大量火焰噴射完畢的間隙被趁虛而入，一把擊倒在地。
身後的燃料儲藏罐被磕破，手臂骨折帶來的劇痛讓女孩發出一聲慘叫。塔露拉拄着十字劍將火焰噴射器的握柄連同甘道的手掌一起釘穿在地，冷酷地詢問：“海拉在哪？”
“你這——！！！”
甘道額面的血管暴起，薩卡茲特有的令人膽寒的怒吼在她的胸腔中震動，幾秒鐘之後塔露拉不得不迅速撤退，只因那個小瘋子居然引燃了自己身下的源石燃料！
早就在空間裏瀰漫擴散開來的源石製劑引發了連鎖爆炸，將整座大廈炸得瘋狂搖動。烈焰從那具小小的身體後噴涌出來，光影之中驟然形成一張裂開的惡魔之臉。在周身圍繞的風勢之下，那些火焰彷彿擁有了實體，盤旋怒吼着朝敵人掃蕩而去。
塔露拉皺起眉頭。問不出有價值的情報，她已經不打算繼續留在這裏陪小朋友玩遊戲了。極致高溫形成的空氣斷層阻擋了對方的火焰，藉着濃煙的掩護，她迅速脫離現場，朝着記憶中最近的安全出口前進。
一架無人機忽然攔在了她的面前，從擴音器裏發出了男性黎博利的嗓音：“你不好奇海拉博士在哪嗎，塔露拉小姐？”
塔露拉的腳步猛然頓住，拔劍對向那架無人機。
“逃跑可不是一個領袖的作爲，留下來陪湯姆的火之精靈好好玩玩吧，呵……對了，海拉有可能就在這座樓裏，希望塔露拉小姐不要動靜太大，弄塌了這座樓可就不——”
無人機沒能說完話就被劈成了碎片。火海已經從身後蔓延過來，塔露拉轉過身，看向被火焰包繞的、全身上下都是燒傷的薩卡茲小女孩，眼瞳中冰冷的怒意聚集。
整合運動的領袖，豈是可以這樣隨意戲弄的？
“對——對，就是這樣！”溫格蘭拄着手杖站在監視器前忍不住快意地笑着，手杖上鑲嵌的源石正因爲源石技藝的發動而不停閃耀着深棕色的光芒。看不見的氣流正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並通過樓道和通氣窗在封閉的樓層中形成風勢，影響着塔露拉和甘道的戰鬥。
來吧海拉博士，你所鑄造出來的炎龍和湯姆的火之精靈相比，究竟哪個更加出色呢？想必塔露拉在你身邊待着這麼久，身上也有不少的實驗數據。而你現在身處行政大廈，對魏彥吾的刺殺還順利嗎？等着吧，刺殺完成的瞬間，會有巨大的驚喜從天而降等着你的……
他的食指搭在手杖邊緣一下一下敲打着，再次在蜂鳥羣裏確認了凱爾希和塞雷婭的現狀。凱爾希還在樓底的會議上，而塞雷婭已經接受了命令，正在往行政大廈的方向趕過來。有塞雷婭在，海拉怎麼都死不了。完美，一切計劃都在完美地執行。
“甘道看來還需要一點小小的幫助啊……”
溫格蘭微笑着敲了敲屏幕。一隊武裝特化無人機從他身後飛起，乘着風向樓下的戰場飛去。
甘道的戰鬥方式激進、猛烈且不顧一切。她簡直像被注射了亢奮劑一樣不知疲倦地引燃一切可以用來攻擊塔露拉的物體。
儘管只剩下一隻手可以用來握緊損壞的噴射槍，但那柄死亡的火槍不但沒有退縮，反而被僅剩的一隻手握的更加緊固。性格中殘暴嗜殺的一面被徹底激發出來，她幾乎是紅着眼睛獰笑着四處撲殺敵人，完全不顧自己的身體已經傷痕累累。
儘管塔露拉慣於將一切感染者納入友好的思考範疇，但是在被強行用惡劣的把戲拖累時間之後，她的耐心也已經消磨殆盡。她伸手握住劍身，打算快速結束眼前這一切。
甘道在灼熱的空氣裏劇烈喘息着，熱燙的血液在身體裏流動。她手裏的火焰噴射器每發動一次，面前都會出現長達十餘米的純粹的火海。
那裏面什麼都系都不會有，全部。全部燃燒殆盡。那麼溫暖又美麗的火焰，那麼炫目又強大的火焰，跳動着，閃爍着，滾燙的在目光所及的一切中熊熊燃燒。那種說一不二的感覺把她迷住了，無窮無盡的力量從她備受磨難而破裂的身體裏奔涌出來，降臨到她的身上，教她掌控一切——
她樂不可支地殘忍大笑起來：“什麼啊，不夠，完全不夠，根本沒人能打敗湯姆甘道大人！——”
在塔露拉的法術完成詠唱之前，甘道的身體裏即將爆發出烈焰的那個時刻，透明卻堅硬的琺琅盾牌毫不畏懼地衝入火場，穿過重重火海，把甘道纏繞着熔岩紋路的身體猛地壓倒在地。強烈的高溫瞬間讓盾牌整個變得幾乎能粘合皮肉，但那隻手隔着防護服不動如山地壓在上面。
塞雷婭的另一隻手伸下去技巧性地劃開噴射器和甘道之間的連接，隨後將甘道和盾牌一起緊緊抱着然後一路翻滾出去。
瘋狂的薩卡茲女孩用猶帶高溫的肢體拼命踢打着她，甚至試圖引燃她周身的空氣，但塞雷婭不爲所動。她只是緊緊地抿着脣，用盾牌壓住甘道的各個大關節，防止她再進一步弄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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