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蒼晟氣惱,擡起的一掌試了又試,沒能落下。
突破至合體境,不知是不是心魔劫的緣故,他心境不比往常,變得易怒好伐,對秦修敕抱有殺意便罷了,眼下對個無辜的小石頭,就因與另個小石頭是一對,他就不悅地想摧毀對方。
濫殺無辜,實在不該。
蒼晟去而復返,就是捨不得心悅的小石頭人,欲強行帶走,此刻一番反省,放棄了強取豪奪的念頭。
“......罷了,”
蒼晟食指在簡輕燭化身的小石頭上,摸了摸。
“就成全你們,以免師尊知道我這番惡霸行徑,不喜。”
小石頭在他指下,腦袋微轉,不讓摸頭,以爲被討厭的蒼晟無奈收回手,起身離開。
在他走後,掰開腰間的手,簡輕燭起身,拉起倚牆而坐的師弟。
“該走了。”
兩個小石頭挨着石壁走。
簡輕燭走在前面,秦修敕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師兄不是蒼宗主的對手嗎。”
天道可不能被人小瞧看低。
“我是最厲害的。”
秦修敕問:“那爲何要逃。”
簡輕燭道:“不想動手,怕打傷他們。”
蒼晟這些人可是他精心培養出來的崽啊,安然無恙地活着,能加強整個位面的氣運。除非必要時刻,他不會與他們動手的,不然不小心傷到,滅掉了哪個,位面損失就大了。
作爲天道,他也會很心痛的。
“原來是怕打傷,師兄很愛護他們啊,”
簡輕燭尋着路,輕“嗯”了聲表示肯定,旋即聽到身後輕笑。
“那我呢,師兄。”
簡輕燭腳步一頓,即使是石頭臉,也能看出他的錯愕茫然。
一直被他牽着的秦修敕反手握住他,硬邦邦的石頭手,用力握緊他,不同於他能被看出神色,秦修敕的石頭臉當真面無表情,看不出什麼情緒。
他又問了遍:“那我呢,師兄。”
兩個小石頭停在轉角處,淡淡的光亮落在簡輕燭背上,他定定看着暗處發問的人。
即使是魔修申屠鷲,對位面的氣運也是有益的,他們的存在順應天命,能讓周遭的一切變得生機勃勃,提升位面的實力。
秦修敕卻不同,天生逆世間一切,氣運越強,位面的氣運越弱。
他帶來的是毀滅,爲世間不容。
這般的人,該早早被扼殺的。
簡輕燭道:“你是不一樣的,”
話裏弦外之音,秦修敕聽出來了。
在身爲天道的師兄眼裏,對其他人捨不得傷,但對他不是,因爲他是不一樣的。
“哪裏不一樣,難道就我天生該死嗎。”
簡輕燭沉默,不善編造謊言,不知如何作答。
他呆愣在原地的模樣,倒讓已經得到答案的秦修敕笑了一聲,心裏不知是何滋味。
“師兄,該走了。”
簡輕燭匆忙繼續朝前走,剛邁開小石頭腳,就被拽了回去。
“這是往回走,師兄。”
簡輕燭聽到話音的笑意,意識到被嘲笑了,抿脣轉了個身,耳朵發燙地帶人離開。
遠離了蒼晟能探知的範圍,簡輕燭從石頭變回靈身,兩道身影轉瞬出現了仙府碧瓦上。
仙府四下諸多魔修,以爲仙府裏有什麼寶物,圍聚着不肯離去。
簡輕燭掃了眼,準備離開,這時,一道尖銳的破空聲從側方而來。
仙府大門破開後,申屠鷲沒有進入,而是登上瓦檐守株待兔,果然不到一會兒,就瞧見兩個身影出現。
申屠鷲召出魔戟,直直朝秦修敕襲去。
魔戟曾與他征戰四方,與他心意相同,小傢伙雖離那人很近,但絕不會被傷到的。
閃着銀光的魔戟呼嘯,破空而來。
這動靜吸引了底下魔修的注意,申屠鷲是當今魔域第一人,魔戟更是威名天下的法器,少見的場面,一羣人熱血沸騰,眼睛都不捨得眨眼一下。
銀色長戟在半空劃過,簡輕燭無奈蹙眉,不明白申屠鷲爲何這般針對他。
他捏訣準備攔下,腰身卻陡然一緊。
施法被打斷,一隻蒼白有力的手橫在簡輕燭腰間,手臂回攏將他攬到懷裏。
他腳下踉蹌,後背撞上溫熱的胸膛,被秦修敕用力圈在懷裏。
這一幕,所有人措手不及。
識海里的奇越率先反應過來:“艹!”
說好的白月光呢,竟然把靈主擋在身前!
底下魔修亦是一片譁然,倒不是因爲這舉動卑鄙,而是太過愚蠢,魔戟不是前面多一個人就能擋住的。
魔戟下,左右都是個死字,只不過多個人同歸於盡罷了。
申屠鷲見狀,擔心真傷了簡輕燭,當下要收回魔戟,但他的法器被什麼東西吸引了,不受控制地朝兩人襲去。
魔戟轉瞬而至。
秦修敕無人能窺見的衣袖裏,邪骨在冷白皮膚下泛起猩紅紋路,他一手禁錮着簡輕燭,左手朝長戟襲來的方向擡起。
他湊到簡輕燭耳畔,言語間充滿惡意,“我若是死了,就讓師兄陪葬。”
話落,他看到簡輕燭微挑眉梢,沒有半點驚慌失措的模樣,秦修敕失笑。
沒嚇到人啊。
千載難逢的機會,他想利用魔戟試探邪骨的力量。
邪骨甦醒後,他一直未曾動用過,之前在仙府門口魔戟襲來,邪骨就蠢蠢欲動了,似乎在告訴他,與這長戟對抗,就是死,也不許任何魔物在他面前放肆!
此舉風險極大,若邪骨沒能抵擋下魔戟,他將成爲戟下亡魂。
但秦修敕想一試,賭他能攔下強大的魔戟。
甚至冥冥之中,他有預感,若是賭贏了,會迎來一個邪骨帶給他的新生。
而簡輕燭,他也不知道爲何這種時候,要把人圈在懷裏。
魔戟被邪骨吸引而來,不會傷到簡輕燭,何況簡輕燭壓根也不怕,他抱着人嚇唬,實在是件對雙方來說,都很無聊的事。
但他就是想擁住簡輕燭。或許只有這種關頭,他才願意承認,儘管很丟人,但他對一些東西還是渴望的。
他下頜搭在簡輕燭左肩,嗅着青年身上猶如雪松的淡香。
一抹冷冽的氣息。
天地昏暗,銀色長戟猛然撞上秦修敕的左掌,發出一道尖銳刺耳的摩擦聲。
“錚——”
時間在這瞬延長,銀戟最爲鋒銳的尖端穿破秦修敕手掌,劃開血紅皮肉,觸碰到左臂裏的邪骨。
天空黑雲壓來,籠罩整座亂星城。
仙府現世的這方天地,陷入一片動盪,兩股碰撞的強大力量幾乎將空間撕裂。
萬千碧瓦盡掀,天翻地覆。
銀色長戟前方的手,白森森的指骨暴露在空中,一股無與倫比的強悍力量從後端手臂涌出,與魔戟僵持起來。
下方站立不穩的衆魔修,驚駭地望着眼前一幕。
不可思議,“攔、攔下了魔戟......”
簡輕燭盯着那只不斷流出鮮血的手,長睫微垂,遮住眼底情緒。
邪骨這般厲害,後患無窮。
幸而他及早廢了秦修敕的靈脈,否則......
秦修敕攔下魔戟,卻並不滿足。
他感受到邪骨在顫抖,一縷縷細絲從邪骨生長出來,在他血肉裏穿梭,疼得他瞳孔微縮,臉色浮起死人般的青白。
但秦修敕卻險些忍不住放聲大笑,越疼越愉悅。
他感知到的細絲,是新生的靈脈。
魔戟已被攔住,秦修敕收回手,下一瞬,猛地又撞了上去。
鋒利的戟尖再次穿破他左掌,抵在邪骨上。
“錚——”
在簡輕燭眼皮底下,近在咫尺的地方,一隻血肉模糊的手彷彿不知疼痛爲何物,不斷撞上魔戟,刺激邪骨催生新的靈脈。
簡輕燭側頭,視線落在秦修敕臉上。
一雙黑沉的眼眸,堅定而瘋狂,充滿對強大力量的執着。
簡輕燭沉默。
本想阻止的手垂了下來。
看到眼眸裏的東西,他便知道了,阻止得這一次,也阻止不了下次。
只要秦修敕還活着,無亂再如何打壓他,再廢他幾次修爲,他都能再次爬起來,遲早顛覆這朗朗乾坤......
或許兩年前,他就不該放過。
簡輕燭靠着溫熱的胸膛,感受裏面勃勃跳動的心臟,髮絲拂肩,精緻臉頰忽而變得冰冷。
在識海里,被秦修敕動作驚呆的奇越,驀然心底一寒。
靈契感應傳來波動,他打了個顫慄。
——是殺意。
長戟混着殷紅鮮血,銀芒閃爍,回到主人身邊。
秦修敕再沒一點力氣提起的左手,血淋淋地垂在身側,他臉色慘白,虛弱極了,若非向前傾靠着簡輕燭,整個人已摔倒在地。
但他此時無比喜悅。
狹長眼眸愜意地眯起,薄脣微勾。
他靈脈重塑,往後又能修煉,再也不是那些人嘴裏的廢物了。
師兄......
靈脈一恢復,他心裏拉緊的防線就鬆了,雖然很不爭氣,但他想與懷裏的人摒棄前嫌。
如今他能重新修行了,往後會比有先天聖骨的秦雲皓更厲害。
他要告訴師兄,選秦雲皓不如選他,只要這次不捨棄他,他就既往不咎,他很好哄的。
秦修敕側過頭,漆黑眼眸少見的明亮,看向簡輕燭長睫下的眸子。
四目相對。
他如墜冰窖。
青年露出一如兩年前的冰冷眸光,不同的是,這次無情冷眸裏,透出殺意。
秦修敕如大夢初醒,渾身血液倒流。
師兄,想殺他......
——“你是不一樣的。”
秦修敕徹底明白過來,呆愣在原地。
師兄、不,天道不希望他能修煉,不期待他變強,想要抹殺他。
秦修敕緩緩鬆開手,放開了懷裏的人。
他踩在碎裂碧瓦,臉色蒼白如紙,修長身影搖搖欲墜。
“師兄,爲何連個機會都不給我。”
簡輕燭負手而立,神色平靜地看着他:“給了,兩年前。”
兩年前,他就應該在察覺後誅殺秦修敕,不過當時手軟了,只廢掉他靈脈,就是讓他在凡塵安穩渡過一生,好歹保全性命。
“我要的不是這個,”秦修敕捂着胸口咳了聲,嘴角溢出鮮血,跪倒在碎瓦上。
簡輕燭蹙眉:“那你想要什麼。”
秦修敕擡頭,佈滿血絲的眼睛看着他,想開口,喉間涌出濃郁的腥味。
他噗地吐出大口鮮血,眼前一黑,昏倒在地。
簡輕燭蹲下來,雪白衣襬無意擦過秦修敕左手,沾染了猩紅的鮮血,他托起秦修敕下頜,細細打量蒼白的年輕面孔。
“師弟,你不回答,我就動手了。”
識海里,奇越嚇得噤若寒蟬,心底的震驚翻山倒海,他從未想到,有一天會看到簡輕燭這面,可怕極了。
簡輕燭等了會兒,沒得到回應,纖長白皙的手落向秦修敕胸口。
準備動手。
這時,一抹無比熟悉的力量,將他的手震了回去。
簡輕燭微微睜大眼,一滴佈滿裂紋的血墜從秦修敕胸口浮現出來,與他對抗。
在他掌下,細細的碎裂聲響起。
血滴上的裂縫更多了,彷彿下刻就要碎成粉末。
“師弟,我凝一滴血給你,”
“這樣我不在的時候,它能替我保護你。”
簡輕燭指尖微顫了下。
一隻手,忽地握住血墜。
秦修敕不知何時醒來,睜着發紅的眼睛,用盡所有的力氣護住小血滴。
他的嗓音發顫,朝簡輕燭嘶啞低吼:“你別動它。”
作者有話要說:是小甜文,別怕呀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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