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
“为什么?”
怎么好端端的她就要去外省读书了?!
這时仲心柔闻声也走了過来,拉住女儿的手,让她走进书房,坐在沙发上:“来。”
梁栀意看向丝毫不惊讶的母亲,惊愕:“妈,你也知道這件事?”
“栀意,你先别激动,這件事是我和爸爸共同商量后决定的。”
“共同商量?可为什么沒有人征求我和桐洲的意见?我现在在一中不是念得好好的嗎?”
梁天明从抽屉裡拿出张纸,慢慢走到她身旁,看向她,脸色肃穆:
“栀意,如果你一定要问为什么,我就告诉你——是因为裴忱。”
少女呆住。
裴忱……
仲心柔叹了声气:“我們听人說你正在追人家,包括之前你陪他去医院,其实我們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沒說而已。”
梁栀意怔然,就见梁天明把手上的东西拿给她看:“這是你十二月份的信用卡账单,你往医院汇入了十万块,是打算给那個男孩子治腿,对吧?”
梁栀意当时直接把全部的钱都备好了,天真地以为不找母亲给裴忱做手术,仲心柔就不知道,殊不知她的举动都在仲心柔的眼皮子底下。
梁栀意着急解释:“爸,你们误会了,這個钱裴忱并沒有要,他不是你们想象的那种人……”
“我知道。”
梁天明坐在沙发上,相扣的十指搭在腿上,沉稳开口:“我知道這個孩子虽然家庭比较贫穷,但是人品不错,特别勤奋努力,我和你妈妈沒有看不起他,相反我們都挺喜歡他的。”
“那既然這样,为什么你们要……”
“我們是觉得他不错,但不代表就同意你现在和他谈恋爱,你要知道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学习,高考虽然不能决定你的一生,但它对你至关重要。”
少女试图解释:“爸妈,我是喜歡裴忱,但是你们也看到了我的成绩就沒有下降,這些事不会影响我的学习。”
“可谁又能保证一直不被影响?要是在一起以后,吵架了,或是分手了,你說你的状态完全不会被影响嗎?”
少女摇摇头,着急得拉住仲心柔的手,哽咽:“爸妈,我求求你们,我可以不再追裴忱了,我好好读书,但是能不能别让我去外省读书……”
她不能见不到他……
“栀意,這不单单是学习的事,你们现在面对感情還比较幼稚,我們也不想你受伤害。”
“妈……”
梁天明语气微沉几分:“栀意,从小到大你想做什么,爸妈都顺着你,但是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沒有商量的余地。”
梁栀意气得眼眶发红:“你们都不尊重我的意见,我不接受!”
“你接不接受這個学校你都得去念。”
梁天明语气强势。
梁栀意气得直接跑出书房,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仲心柔担忧地想追出去看看,却被梁天明喊住:“让她冷静一下吧,這件事接受也要有個過程。”
仲心柔叹了声气,“今晚我跟妈說一声,就不回去吃年夜饭了,你說今天让栀意知道這件事,怕是這個年都沒心情過了……”
梁天明看向窗外,眉眼淡淡:
“她迟早也要知道。”
時間慢慢過去,从午后到傍晚。
窗外的白日渐渐变成夕阳,随后渐渐融化在夜色中,烟花爆竹的声音在远处依稀可听。
卧室裡,少女躺在床上呆呆看向窗外,枕头被泪打湿。
半晌,敲门声响起。
梁桐洲推开门,走了进来。
男生走到她面前,倚在墙边看她,低声问:“姐,你還好吧?”
他叹了叹气:“我下午也听爸妈說了,我成绩不好,也得被抓去好好学习,姐,你会去嗎?”
她眼神失焦:
“你觉得我可以不去嗎?”
“其实我倒還好,除了舍不得我那帮兄弟,但是我知道你……你是因为裴忱。”
少女眼底一点点湿润。
她刚才查過了地圖,她和裴忱从同桌之间变成了681公裡,這并不是個想见就能见的距离。
而后仲心柔推开门进来,到她旁边:“栀意,别哭了,起来吃年夜饭好不好?”
少女眼底空洞:“你们吃吧。”
她现在哪有心情吃得下饭。
梁天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心柔,你先带桐洲下楼吃饭,我和栀意单独谈谈。”
仲心柔只好带着梁桐洲走出房间。
梁天明坐到床边,开了盏微弱的床头灯,看向少女:
“栀意,爸爸先和你道歉,让你转校的事沒有和你商量,是我和你妈私底下做的决定。”
梁天明摸了摸她的头,感慨道:“从你妈生下你们后,你和桐洲就是我們的宝贝,无论我每天有多么忙,就算累到实在沒办法的时候,只要想到你们,我就又有了动力。我所做的决定从不是考虑自己,而是为了你们。栀意,爸爸看到你难過,我也很心疼。”
梁栀意鼻尖发酸,咬着唇不說话。
“栀意,我不反对你们两個人的事,但不可以在现在。而且你有沒有考虑過,你们之间的关系会不会影响那個男生的学业?”
裴忱和她不一样,他必须要非常认真读书,考上好的大学,才能带给他父亲更好的生活。
“如果你们互相喜歡,也不必急于一时,都给对方一些成长的時間,高考后再恋爱也不迟。”
少女沉默着看向窗外。
泪珠一滴滴滚落在枕头上。
夜裡,万家灯火汇聚成一片霓虹色彩,家家户户裡,充满了团圆的欢声笑语。
裴忱和裴永厦吃完年夜饭后,裴忱推裴永厦去客厅看电视,他去厨房洗碗。
都忙好,裴忱走进客厅,春晚已经开始了。
裴忱坐到沙发上,陪父亲看春晚。
春晚裡的小品正播到好笑之处,裴永厦笑着,转眼看到裴忱脸上不带笑意,面容淡漠。
自打裴忱今天送完年货回到家,裴永厦就感觉到儿子心情很低落,一整天了都是如此。
男生手机信息进来的声音响了好几声,裴永厦见此,道:“儿子,在家比较无聊,你可以和同学出去玩一玩,外面热闹。”
裴忱看着电视,声音淡淡:“沒事,爸,我就在家陪你。”
裴永厦知道有些话不太好說,就不再說什么。
春晚裡,小品结束,到了歌曲。
裴忱感觉到手机振动個不停,半晌拿起手机,看到是上次一起去赶海的小群裡的信息:
[宣夏]:各位!新年快乐!
[季菲儿]:新年快乐!!!
[樊高]:新年快乐!過年太幸福了,好多好吃的!
[宣夏]:胖哥,請注意你的体重,過年后我不想看到又胖十斤的你。
[知眠]:新年快乐!過年的确容易让人发胖
[季菲儿]:沒事小九,咱们瘦可以多吃点哈哈哈。
[宣夏]:你摸摸你的小肚子,說這话不觉得心虚嗎?
[季菲儿]:去你的,不要戳人伤心处好嗎!
大家打趣說笑着,聊了会儿却发现另外三人沒說话,宣夏@了三個人:[這一家三口是一起去過年了?
樊高和季菲儿爆笑:[神他妈一家三口哈哈哈哈哈哈……
過了会儿梁桐洲出来,直接往群裡丢了個五百的红包:[新年快乐啊,我刚在吃饭。
几人高兴地抢了红包:[梁桐洲你能不能别一副土豪的样子哈哈。
[梁桐洲]:妈的,红包退给我。
[宣夏]:就剩下两個人沒出现,這两人怎么回事啊,是不是出去偷偷過二人世界了?
[季菲儿]:@梁桐洲,你姐是不是去和裴忱约会了?怎么我给她发信息她也沒回啊?
梁桐洲過了很久才回复:沒,她今天有点事,在家裡。
宣夏在群裡說,過几天大家要不要约出来玩玩,大家高兴地讨论着。
裴忱看着群裡的信息,眼底如墨渐深。
末了,他放下手机。
微阖了阖眼眸。
晚上迟了些,裴忱先帮裴永厦洗了澡,扶他上了床。
他自己洗澡完后,回到房间,此刻已经是十一点多。
坐在床边,他看着手机裡和梁栀意的聊天框,手停留在语音通话的那一按钮上,迟迟沒按下去。
他想给她打电话。
可经過早晨的那件事,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或者說,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心。
他突然在想,他是不是压根沒有资格喜歡她。
裴忱看着房间,脑中就浮现少女曾经坐在這裡,笑着看向窗外桂花的时候。
她明丽又可爱的笑颜。
還有她望向他时满眼的喜歡。
裴忱喉间微涩,看着手机,忽而手机进来一條语音通话——来自梁栀意。
他微愣了下,慢慢接起。
“……喂。”
梁栀意坐在飘窗上,听到裴忱的声音传来,她眼眶再度氲上水汽。
她紧紧咬着唇,抬手抹掉眼泪,提起唇角,轻声问:“裴忱,你在干嘛呢?”
男生喉间低哑:“刚洗完澡,回到房间裡。”
少女动了动唇,压抑着哽咽的声音:“对不起呀,我今天家裡太忙了,都沒時間和你打电话呢,你今天是不是也很忙,都沒想着和我打电话。”
他垂下眼:
“……抱歉。”
梁栀意笑,“好啦沒关系,還有两分钟就到十二点了,你還记不记得跨年夜那天,我們也是這样打电话的?”
裴忱应了声,沉默许久,哑声问她:“今天過年开心嗎?”
梁栀意含笑道:“挺开心的,家裡的年夜饭特别丰盛呢,我吃了好多,過年胖三斤果然是真的。”
裴忱眼底浮现淡淡的柔意。
两人一時間无言,当時間到达十二点,梁栀意抬眸看向窗外天空漫天的烟花,轻轻弯起唇角:
“裴忱,新年快乐。”
“我喜歡你。”
后半句,她說得很轻,声音被喧闹的烟花爆竹声覆盖。
少女含泪道:“裴忱,你還记不记得我之前說的,過年就能许一個愿望?”
“嗯。”
“我們一起再许個愿吧,听說许愿,心诚则灵。”
梁栀意闭上眼睛。
她许愿,她喜歡的男孩可以一直平安健康,早点把腿治好,每天都开开心心的,勇敢去做自己喜歡的事。
哪怕,她不能陪在他身边。
一滴泪从她眼角滑落。
她睁开眼,轻声问他:“裴忱,你许完愿了嗎?”
那头阖着眼眸,低哑应了声。
少女害怕他听出他的哭腔,找了個理由說很困,就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
裴忱无声看着渐渐暗下的屏幕。
他想起自己在跨年夜那晚许的愿,他希望少女可以做個永远快乐的小公主,遇到個真正适合她的男孩子,可以好好爱她。
然而刚刚,他许的愿望是:
能和她在一起。
她說许愿心诚则灵。
在那一刻,他突然想自私一点,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他也想奢望一次,希望她可以属于他。
大年初一,梁栀意和梁桐洲一起,被父母带着去临市的爷爷奶奶家過年,看望各個亲戚,等到初三才回来。
初四早上,季菲儿从梁栀意那裡得知她要转学的信息,惊讶飞快赶到梁家。
卧室裡,少女靠在床边,季菲儿坐在她面前听她說完,整個人也懵了:
“所以你答应你爸妈了?”
“這件事沒有可商量的余地。”
她知道其他的事她可以撒泼打滚,父母都会宠着她,但是一旦梁天明下定决心做的事,她再怎么努力都无法抵抗。
少女脑袋低垂,鼻尖发酸:“要是我偷偷喜歡裴忱就好了……”
哪怕就连裴忱也不知道。
至少她還能天天看到他。
季菲儿心疼地抱住她:“你要是暗恋人,這還是向来高调的梁栀意嗎?”
她难過:“我好不容易才和你做同班同学半年呢,你怎么又要转学了,你說你,因为看不到裴忱难過,你怎么不难過和我分开啊?”
梁栀意破涕为笑,回抱住她:“我這不是知道你是我一辈子的闺蜜嗎,就算很久沒见面,我們的关系也不会变……”
“所以你是怕你和裴忱之间会变嗎?”
少女沉默。
其实她一方面是难過,难過要和他分开,但另一方面是担心,担心分开一年半的時間,他会不会就這样淡忘了她,或者他们就這样错過。
時間和距离像是把利刃,可以把很多看似牢不可破的东西无情摧毁,何况還是在他们這個青涩的年纪,很多感情說变就变了。
季菲儿感叹:“其实换個方式想想,你就当给自己一年半的時間,考验考验自己,也考验下裴忱呢?要是你们对彼此都很坚定,你们最后一定能在一起的。”
梁栀意垂着头,沒說话。
主要是,她也不知道看考验的结果……
末了季菲儿安慰了她许久,梁栀意心情平复了许多,中午少女让她留在家裡吃饭,季菲儿說得回家,家裡来了亲戚。
“你什么时候去W省?”
“……明天。”
她得去新学校办理手续,那边還有许多事。
“這么快嗎,我明天一定要去送你。”
梁栀意点头,低低道:“对了……你先别和裴忱說。”
她還沒想好该怎么和他說。
季菲儿应下,最后走出房间,看到梁桐洲倚在门口,乌发朗眉,桀骜张扬。
男生撩起眼皮,转眼看向她。
季菲儿走到他面前:“帮我好好照顾你姐,我估计她還会难過一段時間。”
“我知道。”
季菲儿朝他笑笑:“下個学期要好好读书哦,别再贪玩了。”
梁桐洲慵懒地应了声。
“那我先走了。”ωωχsΠéω.℃òM
她正要走,男生却突然立直身子,挡在她面前。
两人站得有些近。
季菲儿闻到男生身上清冽的气息,心跳漏跳了拍,抬眸就对上梁桐洲落下的目光。
她怔愣了下,就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落下:“加你好友了,你同意下。”
“哦,好。”
她弯眉:“干嘛,還怕我不同意啊?”
他勾了勾唇角,低声道:“把你自己也照顾好了,嗯?”
听到這话,季菲儿心口微乱了下,梁桐洲静静看着她:“否则我姐也要担心你。”
“放心吧,我肯定很好啊。”
最后季菲儿离开后,梁栀意从房间裡走出来,去书房找父亲。
“爸,我們明天什么时候走?”
“明早八点,你今天收拾一下行李。”
梁栀意垂下眼,“爸,我今晚想去找一下裴忱,我想和他道别一下,可以嗎?”
梁天明看向她:“好。”
下午,裴忱出门兼职,裴永厦准备着今天的饭菜。
裴永厦把托隔壁大妈今早去市场买的鱼虾拿去冰箱,又看了眼墙壁上的挂历。
過了会儿,敲门声响起。
裴永厦应了声,擦了擦湿漉漉的手,坐着轮椅从厨房挪到门口,开了门,就看到门外的巩琴心:
“永厦——”
“诶……”
女人提着许多东西走了进来,“今天是儿子农历生日,我想着和你一起陪他過。”
裴永厦应了声,“裴忱出门了,說是去图书馆做兼职,到晚上才回来。”
巩琴心眉头皱起,“怎么他還要做兼职呢。”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裴忱宁愿打工,都不愿意收她的钱。
走进来后,巩琴心把蛋糕和买来的食材放到饭桌上,裴永厦說他也记得裴忱的生日,沒告诉裴忱,打算让儿子回来开心下。
巩琴心撸起袖子,說帮他一起干活。
两人忙碌着,巩琴心看到几盒昂贵的补品,诧异了下:“這是你们买的?”
“不是,是那個叫栀意的小姑娘送来的,你那天见到過。”
“那孩子家裡這么有钱?”
裴永厦简单說了下梁栀意家的情况,巩琴心听到梁栀意的姓氏,又听到是开公司的,脑中一转,反应過来:“這個女孩子不会是梁氏集团的千金吧?我就說這名字怎么会這么耳熟……”
巩琴心现在的丈夫也是做生意的,她自己也会玩投资,在霖城有谁不知梁氏?她前两年還参加過梁氏集团一個酒会,听說董事长是有個爱女叫栀意。
裴永厦和她提起裴忱這两天不开心的事,巩琴心立刻明白了,“梁氏集团有多大你不知道,那個女孩如果是梁氏集团的千金,那她和裴忱……”
巩琴心沒把后半句话說出来。
裴永厦叹气,“你也知道裴忱是個自尊心特别强的一個孩子,我是看着他难受却沒办法,毕竟我的确给不了這個孩子什么。”
巩琴心眼眸微转。
可是儿子跟着她,就不一样了。
她可以给裴忱不一样的生活。
现如今她在新的家庭沒有地位,那個儿子也不搭理她,她现任丈夫不反对她把裴忱接過去生活,如果裴忱能跟着他,和他后爸处好关系,等将来分配财产,她也能给裴忱争取到更多的利益,不至于让另一個孩子全把财产占了。
她故作难過道:“永厦,這么多年,我对儿子有太多愧疚,我還是想亲自照顾儿子……”
裴永厦愣了下,低声道:“如果儿子跟着你,我是放心的……”
出于感情,他希望裴忱陪在他身边,但是他不想拖累裴忱,让儿子跟着他吃苦。
两人准备着饭菜,傍晚,裴永厦给裴忱发了條信息,让他兼职完就早点回家。
一個多小时后。
天色暗了下来。
裴忱从书店忙完,看到父亲的信息,就骑着车回家。
到小区门口,裴忱看到有一個男生给一個女生温柔地戴上围巾,而后两人牵起手,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
他视线微怔。
前几天梁栀意牵着他的手,仰头朝他笑的画面浮现在脑海。
半晌他垂下微涩的眼,骑车到家楼下。
走到楼上,他打开家门,就听到厨房传来交谈声。
他走进去,巩琴心看到他,笑:
“儿子,你回来了啊。”
裴忱看着戴着围裙、拿着锅铲的巩琴心,有一刻的恍惚,仿佛回到了从前,他们一家三口還在一起的时候。
两秒后,他眼底冰冷下来:
“你怎么又来了?”
巩琴心神色微顿,笑:“今天是你农历生日,你忘了嗎?妈妈想過来陪你過生日。”
裴忱从来不记得自己的生日。
因为他觉得這日子沒什么好纪念的。
今天一整天他都沒反应過来,他沒告诉别人他的农历生日,所以也沒人和他說生日祝福。
裴永厦劝他道:“儿子,你妈妈忙了一下午,我們就一起吃個饭,好不好?”
裴忱看到父亲期盼的眼神,垂下眼,放下书包,走去厨房洗手。
三人在饭桌前坐下,裴永厦笑着,把长寿面端到裴忱面前:“来,寿星先吃面,面要坨了。”
裴忱拿起筷子,夹着面送入口中。
裴永厦又给他夹了糖醋排骨,让他尝尝:“還是以前那個味儿吧?”
从小裴忱最喜歡的就是父亲做的糖醋排骨,经常吵着闹着让父亲要做,每次吃到這碗菜他都很开心。
后来父亲残疾后,他懂事了,再沒主动让父亲做過。
裴忱吃到熟悉的味道,点点头:“爸,你也吃。”
在旁边感觉插不上话的巩琴心,也给儿子夹了菜:“裴忱,這是妈妈做的红烧肉,你以前最爱吃了。”
“我不吃。”
巩琴心的手顿住,“還有這個虾……”
“你别给我夹。”
巩琴心看着裴忱冷淡的样子,气得手心攥紧,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意:“沒事,那你自己吃。”
裴忱垂着眼,喉结滚动,低头吃饭。
夜色如墨深沉。
另一边。
梁家家中,梁栀意把行李全部收拾好了。
走到房间的书桌前,她从桌下拿起一個盒子,裡头放着一條棕色围巾。
這是她除夕前一天出门给裴忱买的,想着他给她送了一條,她也想送他一條,让他的新年也格外温暖。
只是除夕那天,她沒机会见到他。
只能今晚再送给他了。
她给自己围上那條裴忱送给她的米色围巾,站在镜子前,看着裡头的自己,努力提起唇角。
她不能表现得太难過,這样裴忱到时候也很难過怎么办呢,他肯定会舍不得她的。
最后,她提着袋子出了门。
冬夜裡,冷风呼呼地吹,她裹紧了大衣外套,一個人独自走在昏黄的路灯下。
半個小时后,他走进裴忱家的小区。
与此同时。
裴家裡,一家三口吃完了饭。
巩琴心笑对裴忱:“儿子,我给你买了蛋糕,现在要不要拿出来唱個生日歌?小时候你最喜歡過生日了。”
“不用。”
“那你看看我送给你的礼物,這是妈妈特意拖朋友去国外买的……”
“我說了,你给我什么,我都不要。”
裴忱抬眼看向她,眼底漆黑:“饭吃完了,你可以走了吧?”
巩琴心怔住,裴忱推着父亲,走去客厅。
想到她努力了這么久,但裴忱始终对她爱搭不理,她她情绪再也控制不住地爆发,跟了上去,走到裴忱面前,憋不住质问他:
“裴忱,你就這么讨厌妈妈嗎?我是你妈妈,我最爱人的是你,再怎么样你是我生的!”
男生看向她,眼底一点点冷下,扯起嘴角:“你生的?可你后来不是也把我扔了?”
“我沒有!我从来沒有不要你,儿子,我還是很希望你能跟着我生活,妈妈可以好好弥补你。”
“弥补?”
“過去十年,你用什么来弥补?”
巩琴心拉住他的手:“你跟着我,你就不需要像现在這样打工,攒钱攒学费,你的腿我也能带你治好,你可以過衣食无忧的生活,想要什么都有。”
“你以为我需要的是這個嗎?给我钱就是爱我?”
裴忱眉间沉冷:“你根本不懂我需要的是什么。”
“我怎么不懂!你看看你沒有钱,你過得是什么样的生活!”
巩琴心气得抬手指着這個家:“你看看你住的地方,這么破這么旧,你說你辛辛苦苦打工最后還出了车祸,把自己的腿弄成這样,這就是你当初不跟着我生活的后果!”
“還有你喜歡那個栀意,人家家境多好啊,你现在跟着你爸,你怎么能配得上人家?!”
裴忱闻言,心底猛地被一刺。
“如果你跟着我這個妈,你现在也是個富二代,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喜歡人家了,你不怕被人家讲你是高攀了梁家,你可以抬起头来了,否则就凭你现在這样,怎么有资格去喜歡人家?!”
巩琴心话落,家裡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在一旁的裴永厦脸色慌张:“你怎么能对儿子這样說……”
巩琴心:“我說错了嗎?”
巩琴心的话如一把刀,狠狠刺入裴忱的心。
男生低头看着地板,眼睫颤抖,眼圈一点点变得猩红。
外人看不起他,可以随意羞辱他。
可最讽刺的是,就连他的母亲也這么认为。
“是啊,我是不配。”
裴忱自嘲地扯起唇角,几秒后抬眼看向她:
“你以为你改嫁到有钱人家,你很了不起嗎?”
裴忱抬眼看向她,一字一句开口:“自从我爸出事后,你就很想离开這個家了吧?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出轨了?”
巩琴心突然怔住。
“早在你和我爸提出离婚的半年前就有個男的来追你,人家是個富商,你和他在一起后就当上了办公室主任,白天你和男的待在一起,晚上回到家就嫌弃我爸,你以为我不知道?”
在一旁的裴永厦眼底微红,试图让他别再說:“裴忱……”
然而男生却沒停下:“你和我爸去办离婚手续前一天,我去你办公室,你還记得你和那個男的說了什么嗎?”
那天裴忱很早放学,就去找巩琴心,走到办公室门口,他透過虚掩的门,就看到母亲被男人搂在怀中,两人正卿卿我我——
“你那個儿子不愿意跟着你就算了,等到你嫁過来,這边還有個儿子能叫你妈,你怕什么?”
“可是我還是担心裴忱過得不好……”
“這有什么的,拿点钱给他们父子就是了,你也少個累赘,以后我們還可以再生一個啊。”
“那好吧,我想再给你生個女儿……”
裴忱那天是哭着回了家。
這件事,他憋了十年,沒和任何人說。
裴忱把曾经的一句句复述给巩琴心听:“還记得么?其实我和我爸在你眼裡,不過都是累赘而已,你有什么资格說爱我?!”
“当初你在我和大富大贵的生活之间選擇了后者,在别的小孩都有母亲疼爱的时候,我整整過了十年沒有母亲的生活,”他声音发颤,“我一個人照顾我爸,一個人读书,一個人打工,开家长会的时候,每一次我的座位上都是空的,别人在背后笑话我,說是我妈不要的孩子。”
裴忱瞪着她,嗓音低哑:“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裡?你现在說要弥补,你怎么来弥补?!”
“你追求富贵的生活,抛下了我爸,现在你甚至還想拉上我,让我也抛弃他,你让他怎么活下去?!我不介意我为了我爸過现在這样的生活,哪怕再苦一点、再累一点,我也永远不会跟你走。”
裴忱眼底颤抖:“我会努力让我爸過上好的生活,自己挣钱去治好我的腿,你看不起我也沒关系,這辈子,我都不需要你的怜悯和施舍。”
……
家门外。
梁栀意站在门口,裡头裴忱的声音传入耳中。
她几分钟前就到了,老旧小区居民楼隔音不好,本来想敲门,就听到裴忱和巩琴心在裡头争吵。
她犹豫半晌,怕等会儿有人推开门看到她会尴尬,便先往楼下走。
她慢慢走到到小区的一個小公园裡,坐在秋千椅上,抱着怀中的袋子,垂下头。
她脑中回荡着裴忱說的那些话,心如同被人勒紧。
她是第一次看到那样生气的裴忱,像是压抑了多年的委屈和怨恨一下子终于爆发出来。
原来他曾经是那么渴望母爱,這些年他過的是這么苦的生活。
梁栀意叹了声气,在秋千坐了许久。
许久后,她看了眼手机,已经過去了一個小时,估摸着裴忱家裡的事已经结束了。
她起身,最后走到裴忱家楼下。
犹豫了下,她害怕上楼找他太贸然,便拿出手机。
她站在路灯下,冷意入骨。
给他拨去电话。
楼上,独自坐在房间角落的裴忱看到手机屏幕亮起,黯淡无光的视线慢慢落了過去,看到梁栀意的名字。
电话响了一通。
他静静看着,沒接。
過了会儿,少女又打了過来。
裴忱闭了闭眼睛,最后把手机拿了起来,接听后,放到耳边。
梁栀意看到他接起,眼底微亮:
“裴忱……”
他嗓音淡淡:“有什么事么。”
梁栀意听到他的语气,心间揪紧,半晌轻声问他:“裴忱,你现在有空嗎?你能不能……”
你能不能下個楼,我想离开前,最后见一见你。
裴忱沒等她說话,打断她:“有什么事电话裡說吧。”
少女的话卡在喉间,慢慢垂下眼睛,知道他现在很难過,可又不知道该如何說:“裴忱……你還好嗎?”
“梁栀意。”
他突然叫她。
她微愣了下,许久后,就听到男生喑哑的声音传来:“不要再喜歡我了。”
少女突然呆住。
“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我說過了……你不是我喜歡的类型。”
梁栀意脑中突然空白,鼻尖一酸:
“裴忱,你骗人……”
“梁栀意你清醒点,我們根本不合适,即使在一起也沒有以后。”
這個社会根本容不下他這样一個人走到她身边。
少女眼眶湿润,哭到泣不成声:“你沒试试你怎么知道呢……”
“有些事,不试也知道结果。”
“裴忱,我不相信……”
男生握着手机的指尖发白,仰头看向天花板,眼底刺痛,嗓音哑到极致:
“我不会给你回应,你趁早放弃吧。”
他挂了电话。
看到通话结束,她低下头,泪砸在手中的围巾上,哭得视野模糊。
“裴忱,我還沒有好好和你道别呢……”
她以后不能和他做同桌了,沒有她在他身边吵吵闹闹,他就能安静读书了,她不在,就沒有人這么黏着他,让他烦了,只是她不能再当他的后勤,看着他打球,一直陪着他了。
她蹲在地上,埋头流泪:
“裴忱,你還是不要我了……”
她喜歡了他這么久,在离开之前,她還是沒有听到他說一句喜歡她。
她知道他明明也在意她,可是最后他還是退缩了,他還是選擇放弃了她。
浩瀚的宇宙中,一片星系的生灭,也不過是刹那的斑驳流光。仰望星空,总有种结局已注定的伤感,千百年后你我在哪裡?家国,文明火光,地球,都不過是深空中的一粒尘埃。星空一瞬,人间千年。虫鸣一世不過秋,你我一样在争渡。深空尽头到底有什么?爱阅小說
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還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過,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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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色大变的同时也是不敢怠慢,摇身一晃,已经现出原形,化为一只身长超過百米的九尾天狐,每一根护卫更是都有着超過三百米的长度,九尾横空,遮天蔽日。散发出大量的气运注入地狱花园之中,爱阅小說app稳定着位面。
地狱花园绝不能破碎,否则的话,对于天狐族来說就是毁灭性的灾难。
祖庭,天狐圣山。
原本已经收敛的金光骤然再次强烈起来,不仅如此,天狐圣山本体還散发出白色的光芒,但那白光却像是向内塌陷似的,朝着内部涌入。
一道金色光柱毫无预兆的冲天而起,瞬间冲向高空。
刚刚再次抵挡過一次雷劫的皇者们几乎是下意识的全都散开。而下一瞬,那金色光柱就已经冲入了劫云之中。
漆黑如墨的劫云瞬间被点亮,化为了暗金色的云朵,所有的紫色在這一刻竟是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巨大的金色雷霆。爱阅小說app那仿佛充斥着整個位面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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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车远去,在与铁轨的震动声中带起大片枯黄的落叶,也带起秋的萧瑟。
王煊注视,直至列车渐消失,他才收回目光,又送走了几位同学。爱阅小說
自此一别,将天各一方,不知道多少年后才能再相见,甚至有些人再无重逢期。
周围,有人還在缓慢地挥手,久久未曾放下,也有人沉默着,颇为伤感。
大学四年,一起走過,积淀下的情谊总有些难以割舍。
落日余晖斜照飘落的黄叶,光影斑驳,交织出几许岁月流逝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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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第四十一章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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