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再見林驚羽
時光匆匆，眨眼半年。
由於七脈會武臨近的原因，顧長生並沒有選擇下山遊歷，而是在修行的空閒時期研究一些神通道法。
自從知道顧長生突破玉清境四層之後，蘇茹對他越發上心，甚至將自己心愛的神劍墨雪賜下。
神劍墨雪，劍開二尺，劍身透明，似玉非玉，晶瑩如秋水，劍脊之上有如煙青痕劃過。
由於此尋常劍器短了一尺有餘，捨去長度的同時，換來迅捷無比的速度。
當時顧長生還頗爲驚訝，這把劍乃是萬劍一從魔門奪來，後轉贈蘇茹，被蘇茹封印百年，沒想到兜兜轉轉竟落入自己手鄭
爲了能在七脈會武中揚眉吐氣，蘇茹還時不時教導他一些戰鬥技巧與御劍術。
不過顧長生又不是真的雛鳥，在刻意僞裝一番後，逐漸展露戰鬥才情，無論是道法的釋放時機還是御劍術的凌厲果決，都讓蘇茹大爲欣慰，揚言道：我家老七能與玉清境六層爭鋒。
在教導兩個月之後，蘇茹若不是看他修爲不夠，擔心顧長生扛不住反噬，甚至想將神劍御雷真決傳授於他。
大雪紛飛，鵝毛飄落，山澗白霧升騰，刺骨寒氣卷遍竹林，雖然一年前顧長生便不用砍伐黑竹節，但他依舊習慣在這竹濤中清修。
咯吱咯吱……一雙巧的繡鞋落在積雪上，發出硌牙的聲響。
顧長生睜開眸子，便見一抹紅妝出現在這銀裝素裹的世界之中，是如此奪目耀眼。
沒想到幾年過去，那十三四歲的女孩如今竟也亭亭玉立。
“師姐，這次又帶了什麼好東西。”顧長生含笑招呼，這些年來，田靈兒經常來竹林晃盪，給他帶來一些食。
田靈兒晃了晃手中木盒：“他人都知師弟常年苦修，卻只有我曉師弟饞蟲。”
她語氣歡快雀躍，眸中閃耀。哼哼，整個大竹峯，沒人比我更瞭解師弟…
由於杜必書下山遊歷，無人下廚，幾位師兄弟面面相覷時，顧長生站了出來，大包大攬表示自己對烹飪頗有幾分心得……
然後當大竹峯所有人便餓了一頓，從那以後什麼都不讓他呆在廚房。
畢竟菜餚講究色香味俱全，而顧長生搞出來的東西，色與香皆是一流，讓人食指大動，但喫起來嘛…大黃、灰都直搖頭。
最後還是田靈兒擼起袖子爲大夥解決了伙食問題。
而這以後，田靈兒經常給顧長生開竈，倆饒關係也近親許多。
“靈兒師姐可別打趣我了。”顧長生袖袍輕揮，將身前積雪掃蕩一空，輕聲道：“師姐這次來是否還有他事？”
這些年下來，由於修煉太極玄清道的原因，他氣質越發出塵，一舉一動不帶絲毫世俗塵氣，瀟灑且淡然。
若是九娘看見自家養大的崽變得這副模樣，也不知作何感想。
“哼，什麼都瞞不過你。”田靈兒收攏裙襬，側坐於顧長生身前，邊打開食盒，一邊道：“有兩位龍首峯的師兄拜訪。”
食盒打開，熱氣升騰，田靈兒將其中的熱食一一取出，狡黠道：“師弟你猜猜其中都有誰？”
顧長生手指微勾，一塊熱騰騰的牛肉便從餐盤中飛出，咀嚼着彈性十足的牛肉，含糊道：“在青雲門，除大竹峯之外，我並不認識其餘人，但師姐你既然這麼問，那明我定然認識。”
他頓了頓，繼續道：“是我那朋友，林驚羽吧。”
“嗯嗯。”旋即田靈兒嗔道：“聽爹爹，這次的七脈會武由那龍首峯協助同通峯，而龍首峯蒼松道人便提議一峯出四位弟子，湊齊三十二之數，兩兩抽檢對決。”
“哼，他龍首峯家大業大，自然不愁出戰弟子，甚至還要先經過峯內選拔才能參加七脈會武，哪像我大竹峯……”
到最後，田靈兒模仿着田不易的語調。
龍首峯不像大竹峯這般人丁稀薄，在整個青雲門，除去掌門的通峯之外，便數龍首峯最爲強大，他們冰系法訣最爲出名。
“所以，師父讓你來喊我回去？”顧長生滿臉雲淡清風。
以田不易好麪皮的性子，以前之所以低調，不喜歡七脈會武，那是大竹峯沒有拿的出手的人物，每次七脈會武都會淪爲笑柄，可如今有顧長生這個三年邁入玉清四層的纔在，哪裏還忍得住？恨不得馬上出去炫耀一番。
田靈兒彎起眼睛，笑道：“那不然，師弟你是沒見那齊昊囂張的樣子，什麼林驚羽是青雲門千年一見的奇才。”
林驚羽賦確實驚人，在這一代弟子中，如果根骨是百分的話，那麼林驚羽、陸雪琪這二人皆是滿分，或許只有蕭逸才能夠與他們比肩。
而三人之中陸雪琪修行最爲刻苦，蕭逸才最爲年長，修煉時間最長。
至於顧長生，他有自知之明，根骨只能算作一般，但有塔開掛，他無時無刻都在修煉，加上本就是半步外景，這才勉強跟上幾人步伐。
但這些田不易等人卻不知道，將他當做奇才。
不過這個齊昊嘛，雖然爲人也不錯，但確實有點不地道…好像想到什麼，顧長生樂呵呵的看着田靈兒：“我聽師兄們講過那齊昊的事蹟。”
田靈兒來了興趣，眸子微亮，催促道：“師兄們都怎麼？”
顧長生熟練的用御劍術操控熱食往口中送，一邊道：“那齊昊也是名人，乃龍首峯的大師兄。而且是上次七脈會武榜眼，若不是通峯出了個蕭逸才，恐怕第一名便是他了。”
“看不出來，那傢伙還挺厲害的嘛。”田靈兒嬌憨的擡起下巴。
“嗤…那當然。”顧長生繼續道：“而這次的七脈會武，聽蕭逸才有任務在身，無法參加。想來經過六十年的修煉，那榜首已經被他預定了。”
簡單完之後，顧長生露出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語重心長道：“靈兒師姐，你莫要看那齊昊風度翩翩的樣子，人家可是比我們大了八九十歲哦，若放在世俗，已是祖宗、爺爺輩的人物。”
“白鬍子老爺爺？”田靈兒一愣，隨後噗呲笑出聲來。
笑夠之後，她拍着顧長生的肩膀，哼唧道：“那齊昊雖有幾分氣度與賦，但比起我家師弟來還差個十萬八千里嘞。”
顧長生笑而不語，他的目的已經達成一半。
落雪紛飛的竹林中，田靈兒收拾好餐具，面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個…師弟，我琥珀朱綾忘記帶了，又出來這麼久了…你能不能御劍帶我回去？”
顧長生瞥了眼纏在田靈兒腰間那泛着玉色的紅布條，也沒揭穿她，反正自己又不喫虧…當下頷首。
伴隨着他生單手掐訣，如同琉璃般的劍光自竹林中飛出，流水般避過顆顆白竹後，停留在身前。
躍上飛劍後，顧長生伸出手，示意田靈兒上劍。
田靈兒纖細雪白的手指緊捏食盒，扭捏一陣之後，才拉着他的手借力踏上飛劍。
墨雪本就二尺長短，容納一人錯綽有餘，但若是倆人，不想掉下去的話，需緊貼在一起。
田靈兒性子活潑，又與顧長生一同長大，本不該顧忌這麼多，但不知怎地回事，當她挨着自家師弟之時，卻是莫名有些緊張。
顧長生相對而言淡然許多，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大家都是師姐弟，些許摟摟抱抱而已，有什麼問題嗎？
墨雪載着二人，化作流光，衝而起。
田靈兒被好像被嚇了一跳，雙手下意識摟住顧長生，稚嫩的花苞緊緊貼在其背上。
還沒長大啊……顧長生感受身後的動靜，嗅着鼻尖芬芳，暗自感慨，要不然，自己動手開發下？
像那唐明月與烏琴心，在他的開發下已經頗具規模，畢竟在這方面，他自信還是挺有經驗的。
守靜堂之中，田不易與蘇茹坐在首座，與龍首峯的齊昊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田不易心中不解，七脈會武的事都通知完成，爲何這齊昊沒有一點離去的意思？
隨後他望向另外一道白衣少年，雖然三年過去變化極大，但他依舊認出，這就是當初那引衆首座爭奪的才。
看到這位林驚羽，田不易不由得想到自家那位老七，原本以爲是撿回個榆木疙瘩，卻沒想到是塊璞玉，短短三年便突破玉清四層，後來居上，將他之前幾位師兄都比了下去，這賦放眼整個青雲門也是頂尖的才。
不過爲了維持做師父的面子，雖然他心中歡喜的不得了，但還是擺出一副嚴師模樣。
田不易慢吞吞喝了一口茶，也沒給倆位輩賜坐的意思，沉聲開口道：“這便是那林驚羽？當初掌門看你根骨奇佳，不知如今是何修爲？”
即便是站了大半，齊昊依舊風度翩翩，沒有一絲惱意，微笑道：“林師弟乃是修真奇才，本脈之中無人能與之相比，入門三年便已達玉清境四層，家師十分欣喜，稱千古難見的奇才，或許能與青葉祖師媲美。”
見田不易哦了一聲，便沒了下文，齊昊心中困惑，但也無甚在意。
溫婉大氣的蘇茹瞥了自家夫君一眼，自然知道他在打什麼壞主意。
不就是想在兩年之後的比試中，再打出老七這張牌，好好揚眉吐氣一番，震驚一下其他老傢伙嗎
不過這樣一來…或許那一招得交給老七當做底牌使用了……蘇茹心中暗想。
而立於兩側的宋大仁幾人互相對視一眼，眼中滿是怪異，若不是師父事先下令，禁止他們透露七師弟的修爲，恐怕早忍不住開口。
而正在此時，兩道人影從門外走開。
齊昊心中咯噔一聲，只見那少年體型勻稱修長，面如冠玉，眼眸深邃淡然，一身簡樸的道袍反而襯托出他出塵的氣質。
而一身紅裙的嬌俏少女揹負雙手，步伐歡快，緊跟在身側。
大竹峯何時有這等人物……整個青雲門，若看相貌，無人能出其右。
林驚羽同樣見到這模樣氣質大變的顧長生，以前那種木訥與呆板，化作如今瀟灑淡然，他張了張嘴，一時之間卻不知如何開口。
田不易放下手中茶杯，見自己寶貝徒兒和女兒到來，臉上終於露出笑容。
真是男才女貌，生一對…蘇茹目光慈祥，越看越歡喜。
“師父，師孃。”
顧長生對二人行禮以後，才望向一身白衣的林驚羽，微笑道：“好久不見，驚羽。”
“顧……”林驚羽依舊呆滯。
“爹爹，孃親～”田靈兒如同蝴蝶般蹦噠到蘇茹身邊，笑嘻嘻道：“我把師弟喊回來啦。”
蘇茹寵溺的嗔怪道：“多大個人了，這麼還咋咋呼呼的，爲娘沒教過你嗎？”
爲了這個女兒，她真是操碎了心。這個傻妞難道不知道，若不抓緊時間，等七脈會武之後，她會多出許多競爭對手嗎？
看看如今的水月大師，對當年的萬劍一念念不忘。
而見到田靈兒之後，齊昊目光微亮，先是與顧長生套近乎：“這位便是顧師弟吧？果真一表人才，氣度不凡。”
雖然對齊昊這頭想喫嫩草的老牛有些不感冒，但顧長生還是還是回禮：“嗯。”
齊昊滿頭問號，你都不謙虛一下的嗎？我就隨便誇誇而已啊。
而回答完齊昊之後，林驚羽走了過來，與他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起來，由於待會有樂子看，顧長生婉拒林驚羽出門細談的邀請。
一邊的齊昊見顧長生不像是針對自己的樣子，當下鬆了口氣，扭頭便和宋大仁幾位交談起來。
作爲龍首峯門面，齊昊三言兩語間便將氣氛活絡起來。
而熟絡之後，齊昊終於露出他的獠牙，轉頭微笑道：“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田靈兒田師妹吧？”
田靈兒正抱着蘇茹的手撒嬌，忽然聽到那個老爺爺將話題引到自己身上，一揚眉，哼道：“你知道我？”
齊昊笑道：“傳聞大竹峯的田師妹年過十六，修爲便已登堂入室，如今一見當真名不虛傳。”
田靈兒一叉腰：“你又不成見我出手，怎知道名不虛傳？”
顧長生心中一樂，分明看到齊昊那呆滯的神情。
隨後這位齊師兄轉移話題，誇讚起田靈兒的美貌，並且送上一顆“清涼珠”作爲賠禮。
見田靈兒收下禮物，齊昊面漏笑容，正待趁勝追擊誇上幾句，卻被田靈兒一句“謝謝齊爺爺”糊了一臉。
齊昊面色僵硬，齊…齊爺爺？
顧長生樂呵呵的看着事態發展，追妹妹嘛，不磕攙。
蘇茹給了田靈兒一一腦瓜崩，沒好氣道：“齊昊雖有百歲，但修士不論年齡，論輩分來，他和你們是同輩弟子。”
田靈兒委屈巴巴的哦了一聲。
齊昊面上笑容有些繃不住了，他不知道蘇茹是在幫他還是害他……
田靈兒嘟着嘴，道：“齊爺…齊師兄，你這清涼珠能夠祛暑降熱？”
齊昊整理心情，笑道“正是，玩意而已，不足掛齒，還望師妹喜歡。”
“那是否能夠驅寒保暖？”田靈兒又問。
“雖然名爲清涼珠，但好歹也算仙家法寶，自然能夠冬暖夏涼。”齊昊頗爲開心，這可是他費好大勁才找到的東西。
隨後他便見到田靈兒蹦蹦跳跳的去到顧長生身邊。
嬌憨的聲音讓他搖搖欲墜。
“師弟，你常年在山中苦修，寒地凍，多有不便，這個給你護身。”
顧長生哭笑不得：“靈兒師姐，當面轉送別饒禮物，這不太好吧？”
意思是等沒饒時候，就可以咯……田靈兒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轉頭對齊昊甜甜一笑：“謝謝齊師兄的禮物，我很喜歡。”
齊昊只感覺眼前一黑，心口陣陣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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