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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第三十章惊世绿帽侠

作者:萘蔻
其实松萝也曾想過回去找寅斑可能失败,但并沒想過這個失败会以這种姿势呈现。如果可能,但愿自己那天根本沒回過太行。

  与陈公子商定后的隔天早上,松萝坐着辆马车被十几名府兵外加两名丫头陪着回到了太行山脚下。下车往山上爬了大概半個时辰,松萝满意地看见了冬日积雪中那间被寅斑砸塌掉的老虎庙。這庙的后头靠着一大片岩壁,而东头则是一片断崖,见松萝表示這是娘娘庙男人不能进去,府兵立刻将另外两面儿围好。眼看阵仗挺大似乎万无一失,两名丫头陪着松萝踩着碎砖进了那间只剩三面墙的正殿。见這地方黑漆漆的,两名生长在城市的丫头一個個面露怯色,一名丫头含蓄地表示应该让府兵进来。松萝也配合地表示荒凉庙宇的确容易有脏东西,但是快去快回不会有事。费劲地找到供桌故作认真地拜了两下,松萝忽然跳起来一边退一边尖锐地狂叫:

  “女人,裡头有個女鬼啊啊啊啊!!!”

  两名丫头本来就十分害怕,被松萝這一叫立刻一边一個直接从进来的方向冲了出去。感觉马上就会有府兵冲进来,松萝直接从庙后头的破口钻出去,又矮身顺着断崖滑了下去。就如记忆中的一样,這断崖其实不是断崖,而是一段冬日干涸的河床,而此刻河床的下方仅剩一條五尺来宽一半结冰的溪流。快速将一只鹅黄色的新鞋塞在了河边的石头裡,松萝光着一只脚直接绕上了更上方的山麓。

  在山坡上寻寻觅觅了一炷香的功夫,松萝只累得气喘吁吁浑身是汗。但想到马上就可以撸老虎又来了精神,继续抖擞精神手脚并用地往山上爬。如今回想起来,這次的旅程就仿佛唐僧取经。在经历了踩到破爬犁割破了脚,掉到山坡下割破了手,被野猪撵了半裡地等劫难后,松萝终于回到了那片长满黄栌、苦糖果和银杏的山梁。看见那個熟悉的洞穴松萝只感觉心跳都漏了一拍,先是捂了下嘴随后下意识高叫起来:

  “寅斑!”

  本以为這一声之下,一定会有一只金灿灿的老虎从洞穴中徐徐而出,用一双三白眼惊喜地看着自己。当真如此自己就会扑上去抱着寅斑哭,向他讲述這一個月受了多少委屈遇上了多少奇葩,那跟自己沒啥关系的全家是怎样一個個用怪异的姿势死掉,一直死到自己已经孑然一身变成孤独一人了。

  谁知這一叫之下四周仍然一片寂静,不但沒有任何老虎从洞穴中走虎步出来,就连好奇探头的动物都沒见一只。感觉气氛不太对,松萝四下观望,忽然意识到這裡似乎和从前不太一样了。从前呆在洞穴裡的时候,洞穴的门口总有好几只老虎转来转去,四周也偶尔会有花豹、猞猁出沒,而且天空中也总是传来红嘴蓝鹊、喜鹊和雉鷄的刺耳叫声。但如今這裡除了那黑漆漆的洞口以外什么都沒有,天地之间居然死一般地寂静。忽然间松萝感觉,也许此时此刻才当真是孑然一身地站在這天地之间了。

  略微愣怔了一下,松萝缓缓靠近洞穴:

  “……寅斑?”

  一步踏入洞穴,松萝立刻闻到一股大屋长久沒人住发出的陈腐气味。从怀裡将火折子拿出来点燃,松萝一边照亮一边徐徐走进洞穴深处。就和记忆中的一样,這洞穴中摆着一架破方桌和几個破凳子,此时此刻桌子上還散落着自己逃走那天寅斑买的花生和已经发黑的苹果。那张熊皮依旧在石榻上头呆着,但是一半已经潦草地歪下来,整個洞穴裡完全沒有任何活物的影子。看了看已经空了的兔笼和满桌的灰尘,松萝腿一软颓然坐在了石凳上。

  怎么会這样?我回来了,为什么沒人等我呢?迷茫之中松萝想起来,那天自己走的时候对吸了猫薄荷的寅斑說,自己下山后会飞黄腾达,然后带着府兵回来抓他,所以自己走后他也要立刻离开,走到一個人类再也找不到的地方。但那时自己只是认为可能会一去不归才那么說的。就算真那么說了,就算寅斑真当真了,他也应该留在這裡等着自己啊。

  忽然之间松萝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千裡奔袭跑回家找主人的猫。在看到家门的一刻猫的内心满是激动喜悦,就好像一生的所有幸福都在那扇门裡头。猫咪想着主人看见自己一定高兴地落泪,還会立刻拿出最喜歡的比目鱼拌饭给自己吃個饱。可是当踏入木门,猫咪骤然发现這裡已经人去楼空,心心念念的主人并沒在這裡等着自己。在十几年的人生中,松萝已经被无视惯了,所以看见亲人站在身边却无视自己,松萝并不会特别伤心。但此时此刻看见在被温泉卡住时第一時間赶来的老虎将自己這样抛弃在這片山林中,松萝彻底喘不上气来了。

  努力冷静了一下,松萝再次站起来向旁边的山洞看,但裡头還是空无一物。快步跑出洞穴,松萝满山追着野猪屁股后头跑,還神经病一样努力跟這些动物讲话,但最后也是徒劳无功。松萝不知道寅斑会去哪儿,太行這么大,如果他换一個山头旁人是根本找不到的。但很快松萝意识到,如果寅斑搬走了,那他一定会把那些干尸带走。這么想着松萝跌跌撞撞朝西麓跑,沒跑多久就惊诧地发现天色竟然开始黑了。在這片黑暗之中,松萝一次又一次路過一颗干死了半截的杨树。意识到這是遇上了鬼打墙,松萝最后一点力气用尽,只能颓然地靠着一棵树坐了下来。口干舌燥之间松萝先是不断打哆嗦,但沒多久就因为太累歪着睡着了。

  再次睁眼,面前一片灯火通明,一名丫鬟居高临下地看着松萝:

  “好了好了,姑娘醒了。”

  眼看自己又躺回了侯府那张床上,松萝只感觉编程失败踏入了沒设计過的世界线,因此傻子一样瞪眼躺着不知道该干啥了。這时一名男子走過来徐徐坐在了床边。见陈公子瞅着自己,松萝以为他是要问候两句,谁知過了好半天陈公子都沒說出一句话。這样夫妻对坐到天明了好一阵,陈公子非常沒预兆地站起来走了出去:

  “问问小娘想吃些什么。她身体不适好生照料,不要将她自己留在屋子裡。”

  看对方這表现,松萝感觉陈公子是不高兴了。不過对方不高兴也正常,在這种情况下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能意识到這出戏是自己自导自演。除此以外对方還担心自己会自裁,毕竟当真出事别人肯定会揣度是陈家故意为之。暗暗叹息一声,松萝坐起身对丫鬟道:

  “……我膝盖好疼啊。”

  闻听此言丫鬟一愣:

  “可能是在山中受了凉,我叫大夫来。”

  松萝摇摇头:

  “明日吧,今日先用雷公藤敷一下。”

  這次丫鬟沒有像上次一样老实,而是先求助地看向一名嬷嬷。嬷嬷低声道:

  “雷公藤是沒有毒的,去拿来吧。”

  大概是因为武将家经常用筋骨药,丫鬟很快拿了一包雷公藤回来又帮松萝洗澡敷上。眼看天色晚了,几名丫鬟婆子吹了灯退了出去,只有一名丫鬟留在旁边房间的榻上看顾松萝。躺了片刻,松萝从床上坐起来,告知丫鬟自己要喝水。见丫鬟将茶壶和茶碗拿過来放在窗边小桌上,松萝放下帐子将膝盖上的药沫全部塞进了装着温水的茶壶裡,又把藏在床上的剩下半包雷公藤一谷脑全塞了进去,晃了片刻后打开壶盖做出個豪爽的姿态一饮而尽。感觉平生第一次喝东西喝得满身都是,松萝抹了下嘴哈哈一笑,只感觉心裡异常痛快。

  正月裡的幽州夜明星稀,冷风中尽是冬雪凉凉香香的气味。已然二更万籁俱寂,上夜的嬷嬷丫鬟都在旁边的房间裡睡着了。這时小院外面传来一阵叩门声,一名嬷嬷打开门,陈公子被挑着灯笼的小厮陪着快步走了进来:

  “向小娘通传,我有话要对她讲。”

  眼看自家少爷喝高了一样半夜发疯但身上又沒有酒味,嬷嬷呆了片刻快速开门进了松萝的卧房。裡面很快传来打帘的声音,但還沒传来一句整话就是一阵巨大的尖叫扑面而来。站在院子呆了一下,陈公子快步冲进了卧房。看见松萝脸色惨白地歪在榻上不管嬷嬷和丫鬟怎么呼叫都沒反应,陈公子直接上前将人抱起来用力拍松萝的脸:

  “松萝,松萝!去叫大夫!”

  冀北王府书房。正把脸放在桌面上打瞌睡,苻雍忽然直挺挺坐了起来:

  “嗯?怎么了?”

  常麟站在旁边:

  “宣武将军府来借懂毒理的郎中,說是那李小姐得了伤风。”

  苻雍迷茫地瞅了常麟一眼:

  “哈?”

  对于松萝来說,這一年的正月過得异常梦幻,毕竟睡了好几日什么都沒干上元节就過去了。每次睁开眼,松萝都会看见陈公子坐在床边静静地瞅着自己,因为不知道对方再干啥因此過于局促,松萝只能继续装睡。又過了几日松萝感觉好些了,但动得猛了還是会不断出汗。這一日一名嬷嬷走了进来:

  “請小娘梳洗移步正厅。”

  松萝的第一個感觉是陈将军回来了,自己服了会加重心疾的雷公藤又沒死了所以只能面对這個三堂会审被公开pi斗。实在沒法逃避,松萝只好收拾了一下又画了個歪七扭八的妆。被两名丫鬟一边一個扶着徐徐走到了正厅,松萝一眼就看见苻雍带着两名侍卫坐在上手。见冀北王都来了,松萝瞬间感觉這事有点严重了,一时张口结舌坐也不是跪也不是。见苻雍示意坐,两名丫鬟又徐徐将松萝扶到了凳子裡。迟疑了片刻,松萝努力挤出一個尬笑:

  “……王爷過年好。”

  感觉這话就像大哥大嫂過年好一样十分老土,松萝暗暗吐了下舌头,但转念一想都成這德行了谁怕谁啊,难道你们還能把我老娘和我拉去庄子上qj一百遍啊一百遍不成,爱谁谁吧。

  苻雍伸手示意两名丫鬟下去。见厅裡清净了,苻雍道:

  “既然陈公子不敢言明,我只好来擦這個屁股了。其实并非是我自作主张,当日你在王府的时候,陈公子日日到王府来。是他求我将你抬到陈府为妾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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