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問題凸显 作者:未知 偷东西這可是個严重的問題,而且是道德以及思想品质上的严重問題,两個被抓了现行的耷拉着脑袋,站在管理处的门口,处裡的于正伦主任来回巡梭着踱着步,想着怎么处理合适。 這是個挂靠在交警总队下属的单位,最大的职位也就個科级,而送這两位“贼”来的,却是省厅的一位大处长,明显地让小科长有点棘手,汇报给了总队长,一听处长要亲自来,让科长又有点惶恐了,生怕惹了那位上级不高兴似的。 远远看到省厅标牌的车来时,于主任快步奔着去迎接领导去了。 门口站着這两小贼,下意识地捂着脸,生怕同行和许平秋看到似的,孙羿侧脸看了吴光宇一眼,小声道着:“完了,肯定要被开了,实习期就出問題,甭指望穿警服了。” “怕個屁,我a本照都拿到了,有本比毕业证還好找工作。”吴光宇不屑了,安慰着自己。 “少尼马得瑟,你就一烂货,得有点自觉,别把自己個当抢货成不?”孙羿骂道。 “不就拆了点零件嗎?所裡偷零件的多了。”吴光宇道。 “偷零件不丢人。”孙羿道,不過话锋转回来了,苦着脸解释着:“可偷零件被抓住就丢人了,我說那辆车别拆别拆,你非要拆,出事了吧?你手痒什么呀?手痒不能到厕所墙上蹭蹭呀。” 吴光宇瞪着眼,也气着了,咬牙切齿埋怨着:“拆都拆了,玩都玩了,那有你這样的,爽都爽過了,回头找后悔药吃,早干什么去了。” 两人相互埋怨着,看来是结伴犯的事,又见得管理处主任和许平秋一起相随来时,两人头低到了最大幅度,不吭声了。 事情不复杂,這两位实习生還算敬业,工作就是拓号、登记、造册,近几年车辆拥有量飞速增长,违规违章,以及盗抢走私类的车辆也出现了飞速增长,最起码郊外這地方比许平秋记忆中场地已经扩大了几倍。這俩敬业的实习太敬业了,不但懂车而且玩车還玩得挺好,沒多久于主任放任他们开干,谁可知道就在信任的时候出事了。 這两人昨天凌晨在高速上飚车,时速二百多,把监控到的交通指挥中心的都吓了一跳,分别指挥高速交警围追堵截,愣是沒追上,最后沿着轨迹追到车辆管理处才发现是同行,交警总队下命令要严肃处理,谁知道這俩沒法处理,還是实习生呢。再一查车源,問題更大了,居然是自己组装的车,那车零件,都是从管理处车上拆下来的。 “就這么個事,许处长,我真不是故意给您找麻烦,实在是影响太坏,亏是沒被曝光,真曝光了,我還真不知道该怎么向您汇报。”于主任道,四十多岁個老交警,一看就属于那类按部就班的类型,许平秋听完看到耷拉脑袋的那俩一眼,有点哭笑不得,他突然迸声问了句:“赃物呢?” “那儿……”于主任指着道。 咦?吓了许平秋一跳,這车改装得太糙了点,像加强版的五零拖拉机,用得是北京jeep的车盖、配得却是进口宽幅轮胎,车架他不懂,于主任說了,這俩害虫真是不是自己的不心疼,把查扣的一辆大切轮拆了,那车市价可值八十多万,至于发动机,于主任凛然道着,這发动机是辆走私车的机器,他都沒见過,就交警大队的专人来過,說是电子芯片控制,沒密碼打不着火,谁可知被這俩害虫愣是折腾到這破车上,改了线路,居然還飚起来了,那可得多危险呐。 许平秋看了眼這裡数千辆车的阵势,丢上一辆两辆,還真不好看出来,他莫名其妙地笑了,于主任却是会错意了,以为這两人是许处亲戚什么的,小声道着:“许处长,我就跟我們总队长汇报過了,您看這事……” “严肃处理,决不姑息。”许平秋正色道,不過眼睛一翻,话又回来了,也小声道着:“可這怎么处理?他们還在实习期,总不能因为改装個车,就把前程全毁了吧?再說,你们交警上,有几個不开套牌车的………我就不信,你能不知道?是不是在這儿淘回去的!?” 咦哎,于主任那個胃疼嗳,可沒料到许平秋這么大個处长,居然和刑警队那帮损人一样,属狗的,脸說变就变。弄不住你,就讹你。你往我脸上抹黑,我說你屁股沒擦干净,說来說去,反倒是交警上的不对了。 “许处长,您……您這不是为难我嗎?我,那個,我就知道我也不敢說呀……”于主任喃喃地道,讷言了。 “沒事沒事,我处理……就当他们沒来過,這事就深究出来也不好嘛,最起码你们车管处管理不严這是真的吧?你不给你们总队长脸上抹黑嘛。”许平秋道着,像是已经拿定了主意,一招手道:“你们俩,车上等着。” 這两人巴不得呢,小步颠着,吱溜声跑了,许平秋边走边道着:“一定要以此事为鉴,加强管理啊,他们俩的事内部处理就行了,处理结果我给你们总队长打個招呼……谢谢于主任您了啊,给你添這么多麻烦,实在不好意思,回见,别送了……” 许平秋打着哈哈,背着手,很有领导派头地上车,载着這俩犯了错误的,一路向市区驶来了。后面的于主任干瞪眼了,早知道许平秋护犊,可也沒想到护得這么厉害。 “两位,說說,为什么偷东西呀?”许平秋坐在副驾上,心平气和地问着。 “沒偷啊,又沒据为己有,什么叫偷嘛?”孙羿道。 “就是啊,车管处的都偷零件,就我們沒偷。”吴光宇强调着。 司机噗哧一笑,强自忍住了,那么大個车辆基地,水至清至无鱼,如果有鱼,肯定都是些不干净的鱼,可不料被這两條小鱼小虾說出来了。许平秋也不着恼,叉手直问着:“你们把罚沒和查扣的资产带出规定场地,不叫偷能叫什么?麻烦二位定义一下。” “我們试车。”孙羿道。 “对,试车,那车时速最高能达到300麦以上。远远超乎我們想像。”吴光宇竖着三根指头,兴奋道。 “马力估计在四百五十匹左右,要加上前后防护,穿墙都沒問題。”孙羿道。 “那发动机是老美产的gto,极品呐,扔那儿都生锈了。再不动动,得当废铁处理了。”吴光宇又道,有点心疼。 “凡跑得野的都是改装過的,咱们要有辆這种车,想追谁那就是一脚油门的事。”孙羿道。 “我們還想参加全国越野车拉力赛,到时候车前挂着警徽标识,多给警察长脸。”吴光宇道。 许平秋听得直瞪眼,司机噗哧声又笑了,這俩不知道轻重的,敢情還真是在玩呢。许平秋不吭声了,领导不发表意见,那俩显摆的也不敢吭声了,暗自腹诽着明珠暗投,心裡打起了小九九,就是嘛,就哥這一身本事,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进了市区,许平秋指示着去劲松路,许平秋就是二队出身,一去劲松路,司机知道又要把人往二队扔,直驶二队,路上打电话邵万戈队长不在,许平秋安排了句,招着手让两人下来,两人耷拉着脑袋站到许平秋面前时,老许虎着脸问:“知道問題有多严重嗎?要是在籍警察,最轻都得扒了警服。說說,准备怎么办?” “许处,要不…要不我們自個回家得了。”吴光宇苦着脸道,自請出局了。 “我……我也回家得了。這么大规矩,谁干得来呀。”孙羿道,有点不服气。 吧唧吧唧,两人哎哟了声,一個不防,被许平秋扇了两個脑巴掌,喝斥着:“错了就错了,错了還撂挑子,那就是错上加错,到现在還沒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在什么地方?孙羿,你错在哪儿?” “我不觉得哪儿错了呀。真是试验试验,废物利用,沒偷。”孙羿一皱脸蛋,躲着道。 一下子把许平秋气笑了,這几位未穿警服的,根本不知道這其中的轻重,他一笑,又瞪着眼道:“你们错在沒有组织和集体放在眼裡,那有這么单干的……再說了,到高速路上试车?你们以为普通人和你们一样,都這么变态是不是?开二百麦,那是机场跑道?吓坏普通司机谁负责?万一出了交通事故,谁又负责?就把你们俩磕碰一下,我也负不起责呀?” 一连串的問題,還真把這两愣头青给问住了,要出于公共安全的考虑,两人的行径還真是問題大了,许平秋說得两人终于认识到了,低着头,等着处理,却不料许平秋叹了口气道着: “好好学学安全文明驾驶,回头考你们……再犯错,别怪我吊销你们执照,给你终身禁驾……不過你俩這歪才浪费了還有点可惜,這样吧,到二队检修车辆,万一外勤司机急缺,你们俩补上,听好了,将功补過,老老实实呆着,再有反映說你们胡闹,自己卷铺盖滚回老家,听明白了嗎?” 虽然虎着脸,虽然口气硬,可两人一下子明白了,這位护犊的老大,就像学校训导处的江主任,从来不认为自己的弟子有什么問題,两人一挺胸,规规矩矩敬了個礼喊了声:“明白了。” “去吧,找他们指导员李杰报到。”许平秋道,两人如逢大赦,一溜烟跑了。 刚进门又激灵灵站定了,哟,碰见熟人了,吊儿郎当穿身夹克从楼裡出来了,大饼脸、一头尖,可不是鼠标兄弟是谁,两人惊讶地還沒回過神来,鼠标一看两人蔫蔫的得性,一下子笑惨了,边笑边道着:“哈哈……终于有人和老子一样倒霉了,哈哈。我以为就我一個背运呢。” 标哥张着血盆大口,笑得其奸无比,把孙羿和吴光宇吓住了,难不成這裡比车管处還恐怖,回头时,许平秋乘着专车已走,两人一左一右挟着鼠标,惊声问着:“怎么了?這儿很倒霉?” “你以为呢,盯梢的一天坐八個小时不挪动,我屁股上都长痱子了。”鼠标道,痛不欲生的表情。 “我們不盯梢,我們检修车。”吴光宇道。 “那還不如盯梢呢,刑警队的司机,油钱、過路费、检修费从来就不发,都是自己想办法,你有办法嗎?”鼠标得意问。 這可把哥俩问住了,請教着鼠标,鼠标一捋袖子,不能白干,走,跟哥干活去,一块盯梢也有個說话滴,不能像平时一样說话,得有代号,孙羿你,贱人一号;吴光宇你,贱人二号……大气昂扬的鼠标,還真把两人糊弄住了,贱人一号给他开车、贱人二号孝敬了一包烟外加两瓶饮料,鼠标這個沒入籍扮着老刑警给俩沒报到的新人上起课来了……… ………………………………… ………………………………… 许平秋走得很急,不是個人原因,而是又出妖孽了,放到網警支队的李二冬也出問題了,支队的政委来电话了,要把人退回来,直說刑侦上的野犊子他们管不了,许平秋问出什么問題了,政委不說,急得许平秋风风火火又奔赴網警支队去了。 這是一個刚刚组建不久的警种,分列出原治安总队不過两年時間,李二冬所在实习地是划归市局管辖,直属支队领导的網警四大队,在新江路上,新修的办公楼宇,装备的外观看上去分外气派,内部装备计算机类是全警种中最好的了,许平秋风风火火奔上楼,准备敲张政委的办公室时,却发现门是开的,裡面正在训人,他沒敲,透過门看着,李二冬耷拉着脑袋在挨训。 “啊?检查是這样写的嗎?你根本沒有深刻认识到思想問題的严重性,你是人民警察,不是普通老百姓。不能自由散漫,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政委教训着。 李二冬犯犟了,呛了句道:“我首先是老百姓,然后才能当人民警察,我還沒当上警察,您不能以警察的标准来要求我吧?再說我也不觉得有错呀?” “啊,那你的意思是,我错啦?”政委训着,李二冬一闭嘴,他敲着桌子吼着:“你连起码的立场都不知道该往那儿站,明明是影射我們警察队伍,给我們形象抹黑的言论,你能分辨不出来?還有,那乱七八糟的贴子沒有删,你倒把網警支队的宣传贴给删了,像你這样的素质,别說警察,老百姓你都不合格。” “那警察回去当老百姓,他就不合格。”李二冬突然呛了句,气得政委吧唧一拍桌子,怒气冲冠地站起来了。 要坏事了,许平秋赶紧进门,把政委的火压下来了,回头吼了句:“滚出去,门口等着……张政委,您消消气,别跟這愣头青一般见识。” 训走了李二冬,许平秋亲自给這位级别比他低的支队政委倒了杯茶,好歹让政委觉得面子回来了不少,问着出什么事了,這政委可是小心小胆,关上门,跟许平秋一一道来了,敢情這许处关照进来实习的小学员,实在是問題太多,进门就嗤笑網警裡那拔老警察太落后,根本防不住那些少儿不宜網站,别人不信,他干脆来了個翻墙作业,直接就在網警支队的电脑打开了n個黄網站,顿被一干網警惊为天人。 這倒也罢了,政委忍了,不過接下来可忍无可忍了,前段時間某地因为地皮出了個严重的械斗事件,打砸抢了zf,支队接到的命令是封锁網络消息,可不料李二冬不删那些乱七八糟的贴子也罢了,居然发贴顶那些发表過激言论的。有這么一颗老鼠屎在,把全队都影响坏了,现在居然有不少声援李二冬的。 证据确凿,张政委扬着检查让许平秋看,许平秋一看直掉眼珠,就写了几行字,突出的中心意思是:谁也不能强迫沒错的人写检查,不自由,毋宁死。 末了,张政委枯丧着脸道:“许处,您不能把個三观有严重問題的塞我這儿来吧?现在作风建设多难,万一出個事,這不赶着我下课嗎?” “好好,张政委,您放心,我马上把人领走……我负责教育,您宽宽心,千万别這臭小子给气着。”许平秋安抚着,几句起身,出了门一個脖拐子提拎走了李二冬,张政委直送到门口上车,才长舒了一口气,好歹把這個危险品运走了,要再呆在網警支队胡来,指不定出什么事呢。 “二冬,你对警察有意见?還是对社会有意见?我就纳闷了,警校的政治课不能差到這個程度吧?”许平秋车上语重心长地道着。 “我对什么都沒意见,就是觉得队长政委布置什么任务简直是自欺欺人,至于嗎?出了事都不让大家讨论,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中央都有意见出来了,要严肃处理肇事官员。咱们遮着那块遮羞布,有意思嗎?”李二冬道,梗着脖子,還是不服气的样子。 “那你发表什么反.动言论了,把政委气成這样?”许平秋又问。 “我就顶了個贴子,我觉得人家說得挺好,人民警察是人民的,不是当官的家丁,你为领导负责,不为群众撑腰,什么东西嘛?当老百姓你都不合格。”李二冬道,還是觉得自己占着真理。 许平秋无语了,司机不敢吭声了,本来许平秋知道李二冬在电竞上很有优势之后,有意提携,却不料阴差阳错地又捅出娄子来的,愤青谁都经历過那岁月,可這位连饭碗都不在乎也在愤一下的青年,着实不多见,许平秋为难地想着,司机糊裡糊涂开着,正想问到什么地方时,许平秋却开口了,回头问着:“那你想過后果沒有?就准备以這种最激烈的方式结束你還沒有开始的警察生涯?” “要就为這個结束,好像也沒什么遗憾的。”李二冬道,确实沒有什么遗憾的,活得太压抑了。 “可我觉得遗憾,现在很难发现還有正义感這么强的人……去二队当见习刑警怎么样?那儿对政治素质要求不高。”许平秋道,听得司机差点笑喷出来了,李二冬无奈地点点头,真要被开了,或许更郁闷,半晌无语,只当他默认了,许平秋又拿起了电话,直拔着队长的电话說着: “万戈,再给你去個人,好好培养培养,非常有正义感的一位小伙,对,我亲自挑的,当然错不了。” 這话听得李二冬听许处這么评价他,颇有士为知己死的冲动,二话不說,直接去二队了。 正是你食之如毒药,我尝之赛甘饴,一天之内,二队多接收了三位实习的学员,邵队长听說来了两個能飚起车来的,喜出望外了,直接配车配枪拉上一线了,至于那位正义感很强的,得,跟严德标搭伙去了。 正义感在大多数地方和大多数时候,实在沒什么用。 每個人身上都有他的闪光点,同样也有不同级别的能量,怎么把能量都变成正能量,一直是许平秋在不断思索的尝试的课题,二队在外赫赫威名,可在内部都知道,問題比威名更甚,要不是屡建功勋上面又有這位老队长压着,邵万戈早被撤了。 几個問題学员全扔给了邵万戈培养了,好歹了了今天的事,他丝毫不担心邵万戈粗暴的家长式教育肯定把他训练出来,浑身是刺的小青年都是這么過来了。他下午下班的时候又接到电话了,对于电话他有恐惧感了,生怕又是那一位学员撂挑子捅娄子,可不料這個电话却是远在羊城的特勤反饋回来的消息,只有一句:人抓到了,是個团伙,四人全部落網。 這條消息让他很兴奋,不自然地又想起了那位問題最大的学员,此时被关在白云看守所,已经整整一周了,他在斟酌着,给這個棋子如何扣上一個不太轻更不能太重的罪名,而且要坐实,不能让别人起疑心,短時間放出来之后,更不能出問題,這個度,要把握到相当微妙才可以。 “先关着,把問題查清楚,现在进监仓時間過早。” 他這样布置了一句,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兴奋袭来,提高了他对這個案子的期待值,不過结合今天的問題学员情况,又让他有几分担心,這群妖孽和警队显得格格不入,他实在不确定将来放开缰绳,還能不能驾驭得了。 别人也罢了,他最担心的是笼子裡关的那位,他清楚的地知道,那样人渣的世界,越关只会让他出来越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