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5，明知道奶奶的情况，他却仍然不愿意将就
“嗯，阿绎，過来坐。”
何昕温柔地說。
“奶奶呢？”
“她等一会儿就下来了。”
不一会儿，陆老太太在华姨的搀扶下下楼来了。
华姨的眼睛都是红的，似乎哭過。
“去把我的诊断报告拿過来吧。”
陆绎的心裡咯噔了一下。
华姨点点头，进了书房，将自己的诊断报告拿了過来。
“奶奶，這是什么？”
陆绎下意识的抗拒，不想去接。
想到陆老太太在办公室的眼泪，他的心渐渐的往下陷，像是陷入了一团迷雾，走不出来了。
“医生說，我脑子裡有一個肿瘤，如果不做手术，可能会压迫脑神经，以后会痴呆，会不记事，更严重的话，会昏迷。至于這個肿瘤以后是会继续长大，還是会自行萎缩，谁也說不准。”
陆绎手裡的资料，啪的掉落在地。
“我不信，奶奶，我带你重新去看医生，我們换一家医院，实在不行，我們换一個城市，到别的地方去看。”
何昕伸出手握住了陆绎的手，温和地說：“阿绎，别闹，听奶奶說完。”
陆老太太平静的說：“我时有头痛，以为老年人的小毛病，就沒有去管。阿绎，我已经看過几家医院了，是确诊了。就是确诊了，才告诉你。已经在三個月了，怕你担心，所以，我一直沒說，对不起了。”
陆绎麻木的坐在那裡，有一些不敢相信，這样好的奶奶。
“那我們就去动手术啊。”
陆老太太摇了摇头：“阿绎，奶奶活到八十多了，按古时来說，是长寿了。现在也是一样，我活到這把年纪，已经知足了。就是沒看到你结婚生子，很是遗憾。医生也說過，有些人有這個肿瘤一样可以活到十年二十年之久。就是有可能会哪一天我起来，就不认识你们了。”
這点，她真的不愿意。
“你叫我做手术，我怕得很。奶奶不愿意做手术，就让我這样吧。阿绎，不要等靖靖了好嗎？奶奶想在我還能认人之前，看到你结婚生子。”
這是她的愿望，虽然自私，可是，她真的是想看到陆绎结婚，看到孩子幸福。
“你就当是奶奶自私吧。你要往前看，這一時間多相亲，奶奶也不逼你，只要你選擇你喜歡的人就好。再或者，你告诉靖靖，告诉她奶奶的情况，让她回来，跟你结婚，好不好？”
如果能够說服孟靖雯，這就是再好不過的结果了。
何昕希冀的目光立刻看過来，陆绎却沒有答话。
他怎么能這么自私？
他摇了摇头。
陆老太太說：“那你是愿意相亲了？”
陆绎答不上来，他不愿意，他就是自私了。
明知道奶奶的情况，他却仍然不愿意将就。
是夜
孟靖雯脱下工作服，揉了揉自己有一些发酸的肩膀。
今天這一天過得太紧张了，也很累。
所以，她从来不会在锻炼身体上偷懒。
当医生，有一個健康的体魄，事半功倍，是对自己，也是对病人负责。
电话响了，是陆绎打過来的。
孟靖雯叹了一口气，這個陆绎最近打电话是不是太勤快了一点。
她還是接听了，声音裡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喂，陆绎。”
那边沒有声音，只有陆绎浅浅的呼吸可闻。
“陆绎，你有心事？”
俩人相识這么久，陆绎就是那种飞扬跋扈，自信臭屁到沒心沒肺的人，但這样沉默的陆绎，就算是隔着手机，相隔了千山万水，孟靖雯還是感觉到了陆绎的心情低落。
孟靖雯自己也有一点心惊，她怎么会有這种感觉呢。
她何时对陆绎這么了解了？
听說，对一個人了解，缘于对這個人的一切都很上心，所以，才会轻而易举的了解。
那边，陆绎轻轻唤了一声：“雯雯。跟我說說话吧，說什么都好。”
只要听到她的声音就好，說什么都不重要。
晚上，妈妈和爸爸也找他谈了。
陆老太太的病已然存在。
让他结個婚而已，不是這么难的事情。
他還有半年的時間相看。
若孟靖雯不同意跟他结婚，那他就去跟别人结婚。
陆绎做不到，也做不到跟孟靖雯提出這么无理可笑的理由。
陆老太太是她的谁？她凭什么要为了他们這個家牺牲。
孟靖雯就适合自由自在的去這個广阔的世界驰骋，而不是被這可笑的理由给拘束。
孟靖雯听到陆绎這样說，清了清嗓子，于是将今天自己所学所做的事情，都說给陆绎听。
說完今天的，陆绎還让她继续，孟靖雯只好把两天前的事情也說了，最后把一個月的事情也說了。
她有一些担心，问：“陆绎，你真的沒事了？”
陆绎說：“谢谢你。”
然后，他挂了电话。
陆绎扶在阳台的栏杆，看向天空。
两国的时差存在，那边是黑夜，锦城却還是傍晚而已。
夕阳极美。
陆家老宅
何昕犹豫了一下，還是說：“妈，你不要逼阿绎好嗎？阿绎這些年眼光高得很，难得那個孟小姐入了他的眼。我其实也挺想见见，挺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孩子能够拐走了我們阿绎的心。”
陆老太太說：“是個挺好的女孩子，你见了也会喜歡的。是么，我是自私了点啊。我只是害怕，万一我见不到阿绎结婚呢？”
“罢了罢了，既然阿绎不愿意，我也不强求，不過，我還是想去试一试，试试那個阿绎在孟小姐心裡的份量。”
“妈，阿绎不肯打电话，你怎么去试？”
“我找俞太太就好。你忘记了，那個秋竹跟靖靖是最好的朋友。”
天锦之城
宋秋竹现在一家人又搬回天锦之城来住了。
她出了月子之后，慢慢的就开始回到正常的工作当中去。
清晨喂了小轩之后，她就去幼儿园。
两個小时之后，又回来喂一次。中午回家吃饭午休，下午提前下班。
今天在办公室，保安赵成来报：“宋园长，门口有一位陆老太太来访，說是陆绎的奶奶。”
宋秋竹闻言吃了一惊，陆绎的奶奶？
她连忙說：“将人請进来。”
宋秋竹从办公室出来，走了两分钟，跟陆老太太在路上相遇了。
陆老太太上上下下打量着宋秋竹。
這位俞太太传闻十分得俞子叙的宠爱，现在看起来，应当如是。
她才生完孩子，但身段已然恢复，全身都透着别样的风情。
虽然年岁跟孟靖雯相当，却显得更加成熟有韵味。
陆老太太酸溜溜地想，他们家阿绎也挺不错的，为什么就遇不到好媳妇呢。
单到现在，让她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陆老夫人，您好。”
宋秋竹将人迎进自己的办公室。
陆老太太四下看望了一下，在进宋秋竹的办公室之前，正好碰到小孩子们出来户外活动。
大家都争先恐后的叫宋秋竹，那声音真是喜人得紧。
甚至有一些嘴甜的小家伙，不用老师教，就甜甜的叫她：“老奶奶好。”
一個個的童音，听着就让人开怀。
陆老太太不由有一些向往，若是陆绎结婚了，给她抱重孙，到时她也能听到一声“太奶奶好”吧。
“秋竹啊，我可以這样叫你嗎？”
宋秋竹点点头：“嗯，沒問題，老夫人。”
“那我就不绕弯子了，我今天過来，是想通過你联系到靖雯。”
宋秋竹吃了一惊，陆绎有孟靖雯的联系方式，为何還要绕過他来找她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想啊，但我家那孙子不愿意，气死我了。我呢，脑子裡长了肿瘤了，最坏的结果，可能就是变痴呆，什么都不知道的活着，又或者是丧命。只是這過程，是什么时候，谁也不知道。”
陆老太太自嘲地說，“我不怕死，我怕的是见不到阿绎结婚。你要知道，我們阿绎年纪不小了，比你们俞先生還大一岁。”
“如果我下去了，我怎么跟我那老头子交待？靖靖我是很喜歡的。可是呢，她不喜歡阿绎，阿绎却又认死理，就认准了她。如果她愿意的话，回来跟我們阿绎结婚，如果不愿意，就让我們阿绎趁早死心。可是，阿绎肯定沒把這事情给她說。所以，我来打這個电话，我来当這個恶人好了。”
宋秋竹這下总算是听明白了。
她犹豫了一下开口：“老夫人，這件事情，我想還是最好陆总本人跟阿雯說的好。”
“如果他肯說，我還用得着找你嗎？你放心好了，我喜歡靖靖這孩子還来不及，不会为难她的。”
宋秋竹沉默了一小会，对陆老太太說：“我先打电话问问阿雯的意思，如果她愿意跟你聊，我再把电话给你。”
她拨通了孟靖雯的电话，孟靖雯显然在忙。
過了一会儿，她的电话才接起。
“喂，竹子，怎么啦，想我啦？咱们干儿子乖不乖啊？”
宋秋竹眼眸一弯，笑道：“挺好的，阿雯，我找你是另一件事。陆绎的奶奶，想找你。”
提到陆老太太，孟靖雯有点讶异，但還是很爽快的答应了。
不管是什么事，她都愿意接這個电话。
“阿雯，是有会让你有压力的事情，你還接嗎？”
孟靖雯說：“沒关系，把电话给她吧。”
陆老太太接過来，孟靖雯就率先喊了一声：“奶奶。”
听到孟靖雯一声奶奶，陆老太太百感交集。
她一眼就看中的孙媳妇儿啊。
“靖靖啊，是我。”
“嗯，奶奶，你有什么事嗎？”
“奶奶接下来說的话，可能有点自私了。”
陆老太太把自己的病情說了，最后道：“靖靖啊，我們阿绎对你怎么样，我相信你心裡一定很清楚。但是，奶奶等不了了。說奶奶自私也罢，我就是這样想的。你可以回来跟阿绎结婚嗎？听說你原定的学习是今年十月可以回来。那十月份是個好月份，你愿意跟阿绎结婚嗎？”
陆老太太问了两次你愿意嗎？
孟靖雯沉默了一会，說：“对不起，奶奶。我跟他，现在還沒有到谈婚论嫁的地步。”甚至，心动是有，但還不足以让他们俩人就這样在一起。
陆老太太眼裡是显而易见的失望。
這個女孩子太狠心了啊，基本沒什么能挡得住她的脚步。
這样也好，陆老太太相信，虽然他们陆家损失了一個好孙媳妇儿，但医学界，会有一個女医生大放异彩。
“奶奶明白了。阿绎沒跟你說是嗎？這孩子就是這样傻，什么都为你考虑，就是不为自己考虑。而你啊，靖靖，你够狠心。可是奶奶呢，仍然讨厌你不起来，我還是那样喜歡。只能說我們阿绎沒福气了。”
陆老太太說完，跟孟靖雯說：“靖靖，我找你的事情，你就不要跟阿绎說吧，我不想他怪我自作主张。”
“嗯，奶奶，您放心，這是我們之间的秘密。”
陆老太太将手机還给宋秋竹，一時間，好像老了几岁。
宋秋竹有一些不忍，但感情的事情，是两個人的事情，别人干涉不来。
孟靖雯的選擇，宋秋竹在意料之中。
如果就为了感动而選擇嫁人，宋秋竹怕孟靖雯余生活在悔恨当中。
当孟靖雯哪一天决定迈出這一步的时候，就定是心裡已经有了决断。
陆老太太离开了，宋秋竹坐在那裡，发了好一会儿呆。
而S国，孟靖雯也是怔愣了好一会。
她想起那天晚上，陆绎打电话過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却什么也沒有說，也沒提出這种无理的要求。
他是懂得她的。
他绝对不想她为了一些所谓的道义而牺牲自我。
当天晚上，孟靖雯回到住处，打开电脑，开始搜索脑部肿瘤相关。
电脑发出一光亮照在孟靖雯的脸上，她的脸上，是那种坚韧的表情。
這样的女孩子，只要决定的事情，就很难改变，并且也最能坚守初心。
她想了想，托关系找了陆老太太所在医院的医生，让其将陆老太太的病历资料发给她。
孟靖雯连续好几天，都在抽空研究陆老太太的病历。
其实，动刀是最好的選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