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第六十四章
“新房下来了,等会儿吃了饭咱们過去看看,看還需不需要怎么收拾一下。”
“好。”
晚上去看新房,下了楼听到一男一女的争吵声。男人的声音很熟悉是李成风,而女人的声音不用判断,說的那话绝对是洪敏。
“我的女儿,我生的孩子,为什么我不能来看?”
“你還有脸看女儿,她成今天這样是谁害的?你還好意思說自己是妈妈,你有個当妈的样子嗎?”
“我怎么沒有当妈的样子了……”
丫丫吓的躲在爸爸身后,小脸皱巴着默默流眼泪。丝丝看了姐夫一眼沒說话,小女孩跐溜跑到小姨身边。
“小姨,我妈妈不在家,我跟你好不好?”
“好,跟小姨去看新房。”
丝丝领着小女孩走了,洪敏望着丝丝的背影,一時間连吵架都顾不上了。画着妆容的脸扭曲的抽抽,脚上的高跟鞋无意识的跺了好几下。她想去追丝丝将女儿要回来,被李成风抬手拉住。
男人也不再废话,拽着她拉出大院儿,告诉门卫以后不许她进来。洪敏一時間懊恼不已,今儿开始好不容易才碰到李成风后进来的。這回他跟门岗交代一声,以后她别想再进来。
洪敏垂头丧气的离开,丝丝那边让于解放深入调查洪敏,寻找可以反击的破绽。于解放点头,俩人领着外甥女高高兴兴继续看新房。
独栋的小一楼,一楼一进门有玄关,遮挡了一下客厅。后头是厨房、餐厅、左侧是俩房间,中间那边是楼梯。
“楼梯這裡可以做個柜子,用来储物。”
于解放指指后头的位置:“那边是地下室,够你储物的。”
“那這裡可以做個書架,不然這样光秃秃的不好看。”
“行,你說怎么着就怎么着。”
一楼四個房间,两大两小。三楼的阁楼最低处有一米六,装修后做书房完全沒問題。
“這回宽敞,四個孩子各有卧室。三楼全部做成工作间和书房,一楼咱们住一间,要是四個孩子一起回来就让给他们,咱们住楼下去。”
“嗯、听你的。”两口子单独住一层,比跟孩子们在一起方便。
商量好后房子开始重新装修,地板和墙面基本不动,更多需要的是添置合适的家具和窗帘等软装。三楼是最费劲儿的,房顶墙面都得重新弄。
這边忙着装修房子,赵青青对洪敏暂时只能不搭不理。每天带着丫丫上学,小女孩认准了她是妈妈,任由洪敏說破嘴皮也无法理解。后来看到她就躲,就哭,說她是坏蛋,要让爸爸打她。把洪敏气的不行,好几天沒出现。
丝丝這边工作上,因为她的态度問題,此次的提拔暂时搁置。从其他地方调来一名女性做领导,四五十岁的年纪笑眯眯的。
“方主任好。”
大家都含笑跟她打招呼,新领导笑着回应。這岁数了气质内敛,瞧着沉稳又儒雅。
丝丝不吭声,含笑跟着点头致意。跟她关系好的暗暗替她抱不平,她却对此沒多少反应。好像真的完全不在乎這次的提拔,当不当行政领导都沒关系。
丝丝小组的项目刚提交,這几天正处于空窗期。上午听同事们在一起闲聊,领导经過时看到她手裡拿着本《医宗金鉴》,微微低着头,修长的脖颈线條优美肌肤莹白。
“都挺闲啊。”
大家听到声音回头,一名男同志开口回:“在等领导审批。”
主任笑笑:“嗯,继续聊,不打扰你们。”
她迈步离开,走廊裡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一帮搞学术的也不爱揣摩人心,继续在那儿說接下来的项目。
“组长,您觉得您那中成药开发能批下来嗎?”
丝丝摇头:“不知道。”
主任是周一正式上班的,丝丝她们小组提交的申請到周六依旧沒批下来。倒是听到风声,好像要研发一种新型的抗菌消炎药。
下班时大院儿不远处遇到了洪敏,女人跟在她身后。破天荒的跟她走在一起說话套近乎,丝丝不用猜也知道她想干嘛。
“洪敏,你觉得披上羊皮就成羊了?我马上到家了,你請留步。”
洪敏的脸色一下子青白交加,变的不那么好看。“赵丝丝、你真是一如既往的刻薄。不论表面多么淡雅高洁,内心都那么肮脏不堪。”
“心中光明看什么都是希望,心中龌龊看什么都埋汰。你這么想挺正常。”
丝丝說完走进大院儿,不管洪敏在那儿已经被气的五官变形,恨不能伸手干一架。可丝丝早已进了单元楼,想吵架都找不到人。
“赵丝丝、你跩什么跩。”
低头瞧瞧自己身上那时髦的衣服,对丝丝那不屑一顾的态度更加生气。为什么不论俩人什么样的处境,生气的永远是她。赵丝丝永远对她不屑一顾。
哪怕她海外十年打拼已经成为阿斯利康的员工,在赵丝丝眼裡依旧沒把她当回事。
“哼、就配穿手工衣服的土包子。根本不懂什么叫顶尖制药企业,也不懂什么叫名牌。”
给自己打打气,自认进入资本国度顶尖企业的洪敏又开始趾高气昂。她這回只有一個月的假期,眼下先想办法把女儿弄到手裡。
丝丝那边根本沒把她当回事,提都沒跟于解放提。她周末跟赵青青结伴去给新家购置软装,家具窗帘等物。第一次进新开的外贸商场,赵青青被裡头的东西吸引了眼球。
“好多东西外头都买不到,是进口的啊。”
丝丝点头:“今儿我請客,你要什么尽管挑。”
“你這是傍上财神爷了,還是自己成财神爷了?”
“……”
丝丝笑笑,让售货员将柜台上一條半身长裙拿過来。裙子质地是棉麻的,墨绿色的底色上印着青草的暗纹。
“试试、”
“真的买啊。”
“当然。接下来窗帘什么的都得你来做,得先贿赂一下你。”
“去你的、就会调侃我。”
墨绿色的长裙搭配白色的半袖,一旁的柜台俩人一人一双回力的白鞋。俩人先转悠着买了衣服,接下来才扯布准备各個房间的窗帘和床品。
赵青青看她全部换新,甚至准备的都是两套三套带换洗的,一時間默默咋舌。這么多的东西,花這么多外汇券,亲爹妈還真是给力啊。
外贸商店出来俩人准备去吃饭,发现路边居然有人在摆摊。走进了闻到了香味,是個卖冷面的摊子。
大热天的吃冷面最合适不過,俩人要了两碗坐路边的小凳子上吃。老板的冷面做的非常正宗,几位食客都在夸。
“快跑、”
不知哪裡一声喊,老板两口子推着车子就跑,也顾不上管她们這些食客。城管在后头一路追,眨眼间街上几個摆摊的一個不剩。
有几個看這情况,西裡呼噜吃完了就跑,反正老板不在了钱也不付。留下的想叫住那些人,奈何沒人听。
衣食足而知荣辱、仓糜实而知礼节。這时代温饱都未解决,贪图小便宜的人很多。
有跑单的,就有留下的。既然吃的起饭那就付得起钱。吃完了安安稳稳坐着等,城管過来想收走他们手裡的碗,大家全部拒绝不给。犯條例的是小贩,我們又沒犯,你管不着我們。
城管拿他们沒办法,怏怏而去。大家悠闲的坐着闲唠嗑,等了好久小摊位老板才回来,大家将碗交還,交了饭钱才走。
赵青青临走给老板出主意:“下回先收钱。”
老板苦笑:“哎,就怕那么着把客人都赶跑了,人家不乐意。”
“做什么都不容易啊。”
感慨一句,姐俩提着大包小包的离开。何婶儿最近忙着收拾那边的房子,看丝丝买這么多布料,问她喜歡什么样式。
“让我姐帮忙做吧,那边房子您已经够忙的。”
“不忙,都顾得過来。您喜歡什么样式跟我說,缝纫机做起来很快的。”
赵青青笑笑挽住何婶儿臂弯:“给我個机会啊。自从您老人家来了這家,我是再沒机会表现。活儿全让您给做了。這回就我来吧,我手艺也不赖的。”
何婶儿回以长辈那种和善的笑:“瞧您說的。既然您来做,那我又省事儿了。您要是工作忙顾不上再叫我,我退休了沒啥事儿。”
這边忙着收拾房子,沒多久丝丝生母从香港回来。司机开着车,车上除了俩人堆满了物品。正赶上几個孩子放暑假回来,看到外婆都乖乖的打招呼,把佟女士高兴的合不拢嘴。
孩子们你两包我两包的搬东西,佟女士跟丝丝走在最后。“以为這辈子要凄凄凉凉的孤独终老,沒想到還有儿孙绕膝的时候。”
佟女士說着吸吸鼻子,丝丝从兜裡掏出手绢递给她。“喜歡就多回来,尤其寒暑假。四個孩子在家,保管热闹的你想出去躲清静。”
她笑笑接過手绢擦眼泪:“四個差不多大,小时候是不是特难带,要干什么都要干什么?”
难带?丝丝认真想了下這個問題,到家后娘儿俩到卫生间洗了手换了衣服出来才回答。
“一個個都挺懂事的。小时候有他们姥爷姥姥大姨照看,长大了学习不用大人管、都知道努力朝着目标前进。回家了分工做家务,四個差不多大,分工合作很快就能完成。于解放都說有了這四個,自己在家裡真的是被解放了。”
“是嘛。”
女人惊叹一声,转头望向四個孩子。果然回家后将她带的东西整齐的放在一起,排队站岗一样。石燕石竹打下手摘菜,石勤石俭操刀做饭。自从他们几個回来,何婶儿笑言自己都下岗了。
“太好了,這么懂事的孩子你怎么养出来的?”
“放养。”丝丝笑笑:“都是他爸管的多。”
“你嫁了個好男人。”
“您也嫁了個好男人。”
女人点点头,对這說法认同。烽火连天的年代他不顾危险返回寻找妻儿,其人品可见一斑。
午饭吃了外孙掌勺给做的菜,味道出乎意料的好。原以为這么年轻的孩子能做熟就挺好,沒想到做的還不赖。
“外婆给你们带了礼物,怎么都不好奇不想拆开看看嗎?”
兄妹四個互相看看,石竹礼貌的說:“外婆带的我們都喜歡。”
老人知道孩子们跟她陌生,感情的培养不是一朝一夕的。所以态度也尽可能的保持不松不紧,不给孩子压力。
“好乖。”
丝丝用公筷给她夹一筷子排骨:“我爸什么时候回来?他平时是不是就很忙的。”
对于女儿的亲近佟女士很受用,开心的說:“他自己的事儿倒是弄完了,是我那边有点儿事儿,我让他帮忙去解决。”
丝丝沒细问,老人自己开口解释:“我這些年一直在做商运,大部分都是货物,石油、服装什么的。近些年开始接运转垃圾的活儿,一般就是将发达国家的垃圾拉到贫困地区处理。這回海关出点儿問題,小毛病他過去很快解决的。”
“大舅他们也是做這個嗎?你们是一起的還是各做各的。”老母亲高兴,她就陪着多聊几句。
“你大舅做造船厂的。我們出国后就各做各的,之前我都不理他,近些年才和解的。”
“因为我嗎?”
老太太点点头又摇头,回忆起来眼眸中依旧隐有伤痛。望着丝丝的目光越来越缠绵,丝丝缕缕的将眼中的伤痛缓缓打散。
“主要是因为你外公,他……”女人摇摇头,不愿再多說。
“吃饭、吃完了我陪您回家。”
“嗯。”
吃完饭都陪老人去那边的房子,這回回来她带着车。刚才让司机去休息了,這会儿石勤开着车。
宝马车稳当,开起来十分流畅。“外婆,這车开着真舒服。”
“喜歡就送你了。”
好么,开口就這么豪气,可把几個孩子给震了一下。石勤憨厚的笑笑回:“我就感慨一下,這车是真的好。我现在還念书呢,可用不了這個。”
“上学也可以开车啊。”
石俭看老哥都不知道该說什么了,自己笑笑搭话:“外婆,我們還小呢,开這么好的车不太好。等以后我們自己有能力了,可以自己买合适的车。”
“那你们喜歡什么车,我买给你们。我给你妈妈买了辆奔驰,大概下個月能到。”說完老太太回头问丝丝:“你沒驾照吧,是不是得配個司机?大陆如今找司机容易嗎?”
丝丝早已懒得拒绝,她爱买什么买什么吧。“不用,于解放和孩子们都会开,我要去哪儿让他们送。”
“那也行。其实、還是有司机方便。孩子们要上学,解放也要上班,有时候不一定有時間送你。”
“我也沒什么重要紧急的事儿。”
好吧,闺女這么說,佟女士不再說什么了。车子一路很快到地方,众人下车石竹和妈妈馋着老人往裡走。
四合院经過几個月的修整早已换了面貌。乱建的早已拆除,外墙重新上了一遍灰色涂料。门窗粉刷一新,屋裡家具和窗帘等也都换新。
几個孩子看過堂屋后跑去看给自己准备的东西厢房,南北两面各有房间,中间是客厅活动区域,裡头的家具好多都是从外头运进来的,款式非常新颖。
见识了不一样的生活,对于孩子们的认知冲击還是挺大。石燕开心的在沙发上跳了几下,被妹妹给拽了下来。
四人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闲唠嗑,丝丝陪着母亲在院儿裡喝茶。英式下午茶,丝丝有些喝不惯。抿了一口不再动,佟女士立马吩咐何婶儿重新去泡。
换了中式绿茶上来,上好的龙井搭配中式糕点。丝丝端起轻轻嗅了一下,轻轻道:“其实不用特意照顾我的口味,您喜歡什么我陪着喝一口就行。平时工作忙,大茶缸子泡茉莉花喝的也挺好。”
“工作很辛苦嗎?”
丝丝摇头:“沒多辛苦,只不過忙起来沒時間。”
下午开车回家,石俭开车也感受了一把宝马的性能。孩子们在家住了几天后回老家看姥爷姥姥,佟女士也說要去,要亲自感谢养大她女儿的老夫妻。
丝丝最近工作不太顺心,干脆請假一起回家。她一心想开发中药,奈何上头好像对此不感兴趣。几個新项目批下来的全是西药。
两辆车开进小屯子,那效果自然非同凡响。佟女士见了那和蔼的老两口感谢的话說不完,给他们带了一车的礼物感谢。其中有大家稀罕的半导体、电视机。屯裡人稀罕的過来瞧,每进来一個她给人发一個气体打火机。
透明的一次性液体打火机,這玩意在這封闭的小地方引起了轰动。为了得到它,屯子裡的人几乎全都跑来了赵家。门槛都差点儿被踏平。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得了人家這么好的东西,那全都是說老赵家好人好报的,老赵家再次狠狠出了次风头。
佟女士置身陋室草堂,却姿态从容无丝毫嫌弃。下午她到县城住招待所,丝丝陪着。
母女俩单独待一起,佟女士才开口问:“是工作不顺心嗎?”
“能看出来?”
“不是。你掩饰的很好,我猜的。”
丝丝叹口气,将最近的烦心事跟母亲說了起来。“我一直就想深度研发中药,可领导们对此好像不感兴趣。”
“换個环境也许能实现呢。”
“换個环境?”
“对,想做什么自己做。给人打工什么都不做主多麻烦,自己开一家制药厂,同时配备实验室。招募你自己的团队,由你来指挥,想做什么就集众人之力一起去做。你爸爸自己有制药厂,而且做进出口药物。你想自创品牌,或者用他的品牌都可以。我想他肯定沒意见。”
对哦,就跟她前世那样。家裡就有药厂,研发了什么新药方,通過实验后就可以投产。這一世之前是社会不允许,所以她从未想過自己做。可如今不是变了嗎,是时候考虑自己当家做主了。
“那我是找我爸呢、還是找您?”
佟女士哈哈笑,望着女儿的目光满是欣慰。不愧是她的闺女,說话做事太得她心意了。果断不拖沓,敢想敢做。如今大陆占着重要编制,已经工作這么长年限的人可沒几個胆大敢离开的。
“当然是找我。我正愁有钱沒地花,這回找到個花钱的地儿。你爸那儿,你愿意的话用他的品牌,我觉得咱们還是自己做更好。自创一個,将来超過他。把他的也兼并過来。”
制药厂、实验室、药材、厂房……一切从零开始,這绝对是個烧钱的项目。可她看好自己闺女,对她有信心。而且這是女儿的梦想,就是不冲着挣钱她也愿意支持。
县裡的招待所條件也不好,住了一晚翌日回家跟父母告别后离开返回。丝丝說干就干,回去立马递交了辞呈。
這时期单位裡递交這玩意還真是新鲜,主任看到后十分不解。“丝丝,你脑子沒发烧吧?”
“沒,我很清醒。”
“你现在辞职的话那你的所有福利待遇可都沒有了,以后退休也沒退休金。”
“我知道。”
义无反顾的递交辞呈,接下来静待结果。這种事一般都会批,沒道理這么大单位把着個不愿意干的人不放。
单位的人听說這事儿都诧异不已,几個相处很好的同事過来劝。丝丝对人和蔼带笑,但眼神坚定,熟悉的人就知道她是劝不动的。
“感谢大家关心。我做這决定有自己的考量,大家不必为我担心,谢谢大家了。”
這消息不出一天飞遍单位,晚上下班时母亲居然来接她。娘俩坐着宝马离开,顿时给大家又是一番猜测。
洪敏今儿到附近找人帮忙,出来推着借来的自行车嘟囔国内落后。正想她的汽车呢,旁边看到了宝马。想着国内谁能有這么好的车,转眼看到丝丝居然上了车。
她被惊呆了,赵丝丝居然坐上了宝马?揉揉眼睛不敢置信,眼看宝马绝尘而去,她大长腿一撩上了车,两腿飞快的倒腾骑着去追。
大院儿门口下车,等待开门的時間,她飞快的停住,将自己的自行车扔在地上,然后一個健步跑過去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這突如其来的情况把司机吓了一跳,门岗值班的战士也飞快的跑了過来。洪敏最近老跑来找李成风他都认识了,知道她们都是熟识的人。可小战士依旧尽职尽责的做着防卫状态。
“赵丝丝、你给我下来。”
看洪敏沒有任何攻击性武器,跟丝丝讲话语气熟稔,所以小战士站在一旁静观其变。身体呈现战斗状态,随时进入攻击或防御。
丝丝回头看到洪敏,嘴角挂上了冷笑。“你有病去医院,我懒得给你治。”
一句话顺利将洪敏那本来就冲脑门的怒火彻底点燃,她整個人都好似烧起来了一样。
“你骂谁呢?”
“骂你。”
“赵丝丝、”
“有话快說。”
洪敏這才想起自己所为何来,探头看一下,丝丝身旁坐着的是位优雅时髦的女士,并非她所想的那般。而且她们的目的地显然是大院儿裡丝丝家,這状况也并非如她所想的那样。
洪敏一时张口结舌,傻乎乎的站在那裡,连尴尬和莫名其妙都忘了。司机从另一旁下车准备拉开她,佟女士转头望着她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這位女士,您无事請让开好嗎?”
语气用的问句,可那不可一世的模样让人无比羞愤,满眼都写着好狗不挡道。自从跟母亲相认,丝丝第一次见她如此凌厉的模样。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仿佛对方在她眼裡是可以随便踩死的蟑螂,多看一眼都嫌碍事。
她這自小养成的骄矜之气一出,洪敏果然被打击的厉害。這气势跟她之前在国外遇到的那些大老板一样,不给人一点儿面子。她强自镇定一下,嘴唇颤抖着勉强开口。
“女士,您知道您身边這位赵丝丝是什么样的品行嗎,您可别被她骗了。”
“看你這样子是懂事的。那不知国内有沒有诽谤罪,有的话我就叫律师起诉你了。你叫什么名字?胆敢当我面诽谤我女儿。”
“女儿?”
洪敏此时才发现摘下墨镜的佟女士跟丝丝還真是十分的像,顿时就被這关系给震的浑身发麻,什么话都說不出来。她呆若木鸡的被司机“請”到一旁,脑子裡已经一片空白。
车子开进大院儿,佟女士跟闺女一起下车。“那什么洪敏跟你是对头吧?”
“从年轻一起在医院工作开始,我們俩就不对付。”
“什么东西,瞧不起谁呢。她在哪儿工作,不好好教训教训她,她不知道天高地厚。”
“听說在阿斯利康工作,在申請绿卡呢。”
消息是于解放查出来的,他跟李成风正在想什么方法对付她。可如今国内的态度,让他俩一时无从下手。
丝丝笑笑,给母亲倒杯水。见過她多少次了,从沒见過她如此生气霸道的一面。她之前最怕生母是趾高气昂的,今儿见识了這一面却觉得有点儿可爱。
当年洪敏害的她差点丧命,到如今都留了個心肌炎的毛病。有机会报仇当然不能放過她。
“阿斯利康制药。”佟女士喃喃道,然后吩咐何婶儿:“将丝丝辞职开厂子的事儿放出风去,让洪敏得知。”
何婶儿点头应声,女人们之间自然有自己的八卦通道。安排好這点,佟女士让丝丝拿纸笔来她给老头子写信。
“你爸爸跟阿斯利康有生意往来,你等着看好戏。”
有人替自己报仇,這感觉還真不赖。之前的事儿如今国内的态度基本上是既往不咎,洪敏你以为你跑到国外我就拿你沒办法了嗎。
小两口送佟女士上了车才转身回家。于解放知道她辞职的事儿,俩人返回时闲聊說起开工厂的事儿。
“地皮审批、盖厂房、定设备、安装调试、原料、工人……媳妇,你接下来要忙了啊。”
“对啊。不過妈說给我請一位职业经理人,专门负责琐事。我只需要管技术方面的事儿就行。”
“岳母想的周到。”于解放笑笑,小声道:“要不了几年我也要退休,到时你有自己的事业忙,我一個人难道在家种菜做饭?是不是太闲了。”
“嫌太闲可以给我看大门去,你看的大门我肯定放心。”
“大材小用。想大门放心還不简单,我给你找几個退伍的,保管看的铁桶一样。”
丝丝调皮的笑笑:“是哦,怎么能让你看大门呢。最次也得是個保安队长,手底下有三五個人管才像样嘛。”
“赵丝丝,你石燕附体是不是,皮痒了?”
“哈哈……”
丝丝逗老公逗的很开心,清脆的笑声仿若小姑娘。轻快、欢乐,无一丝阴霾,无一点儿沉重。
他怕她笑的在楼梯上错脚摔一下,一边跟她聊天一边暗暗站在她身旁护着。每次都能及时伸手扶住,高大的身躯山岳一般永远挡在危险的地方。
看楼道裡沒人,他蹲下干脆背她上楼。从小到大从情丝到白发,那宽阔的后背永远愿意承载她的喜乐与悲欢。
家门口一手扶着她一手掏钥匙开门,隔壁老刘家大门打开。于解放手臂稳稳当当,丝毫沒有受惊。转头迎着刘嫂子诧异的目光,镇定的开口。
“她脚崴了。”
“哦,我家有红花油,要不拿给你。”
“不用,家裡有药。”
自顾自的背着媳妇进门,淡定的应对邻居的惊诧。进门将她轻轻的放沙发,到门口鞋架上拿了拖鞋给她换。
解鞋带、脱鞋、换上拖鞋、将她脚上的皮鞋放回鞋架。丝丝望着自己的脚丫子,再抬头看看他宽阔的背影,在身后默默的绽放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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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們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還依然把我当成手心裡的宝。
《最浪漫的事》词:姚若龙。演唱:赵咏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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