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番外一 初心動
長這麼大，他還從未像今日這般受挫。自己的騎術在東臨不說數一數二，卻也是那萬里挑一的。
可今日跟赫連朔的皇子們一起比試，卻是挫敗而歸，居然還從馬上摔了下來。
悶悶地低頭用腳輾着地上的小石子，宋彧不禁想念起遠在東臨的父皇。
自己來到北元大都皇宮已然一月有餘了，父皇卻連一句音信也未傳來。只在決定將自己送來大都前夜，摟着自己坐在御極殿裏的金階之上，不停地撫摸着自己的頭，輕聲嘆息：“子宸，我的兒子，我不是一個好父親，沒能守得住你母親，父親多希望能一直這樣護着你，寵着你，讓你能一生無憂，永遠有一雙像你母親一般燦若星辰的眸子。可是，父親有些力不從心了。子宸，你也到了該長大的時候了。”
“誆騙我！分明就是因爲打了敗仗！”想到這，宋彧有些恨恨地撿起腳邊的小石子，賭氣地使勁丟進面前的一方花池中。
“喲，這不是咱們東臨來的質子殿下嘛？怎地今兒從馬上摔下來摔得還不夠疼？還有氣力在這丟石子呀！”一陣哂笑聲響起，北元三皇子赫連燁領着一衆人等踱步而來。
宋彧轉過身來，看了一眼跟在赫連燁身後的他的狗腿們，收斂了情緒，冷冷開口：“今日若不是那馬兒不知怎地突然抽筋，本殿未必會輸給你。”
赫連燁聞言，揚起肥碩的腦袋，蔑笑一聲：“喲喲喲，倒是很能逞口舌之快啊質子殿下。怎麼你這麼快就忘了你是爲何來到大都的了？還是你已經忘了你們東臨是如何敗給我們北元的？”
宋彧聽到他的挑釁之言，擡步就要離開，不欲與其多做糾纏。
誰知赫連燁舉步上前，擡手攔下宋彧的去路，“哎喲喂，你還真是爹不疼沒娘愛啊，就讓本皇子告訴你，那東臨顧家虎賁軍，明眼人都知道早被你那好皇叔收入囊中了，你父皇居然還欽點虎賁軍前來征戰，真真是愚蠢可笑之極啊！”
“我不准你說我父皇！”宋彧一把拽住赫連燁的衣領，激動地捏着拳頭，如一隻咆哮的小獸。
“瞧瞧，瞧瞧，我們的質子殿下生氣了呢。不過你這張麪皮生起氣了，可真是比娘們都好看。不若本皇子求了父皇，將你帶回府中做本皇子的面首如何。本皇子定會好好疼愛於你的，質子殿下，你們說是不是？”赫連燁一隻手掰開宋彧捏着自己衣領的手，另一隻手卻是向宋彧的臉摸去。
周圍一片浪笑附和之聲響起：“三哥說的是。”
宋彧玉面漲紅，一把拍掉赫連燁的手。屈指成拳，就要往他面門上招呼而去。
卻於此時，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聽聞今日騎射課上，各位弟弟們比試了騎術，孤今日未得空參加，甚是遺憾，不如趁着弟弟們還未出宮，陪着孤再跑兩圈如何？”
見到來人，衆人皆俯身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赫連燁撇撇嘴，不情不願地行了一禮：“見過太子殿下。”
赫連恆笑笑：“不知孤的提議，各位弟弟意下如何？”
太子提議，衆人不敢不從，忙諾諾稱是。
赫連恆於是行至宋彧面前：“八皇子殿下遠來是客，請隨孤一起前往跑馬場吧。”
皇宮的西邊，高大的木質柵欄將鬱鬱蔥蔥的綠地圈在其中，周圍松柏林立，小山縱橫，氣派壯闊。
此處正是大都皇宮中供皇子公主們跑馬作樂之地。
一行人跟着赫連恆來到跑馬場，各自選好馬匹。
赫連恆率先一騎行至起點處，“孤聽小興子言，今日騎射比試，三皇弟一舉奪魁，孤心中甚是高興，卻又有些心癢難耐，不若三皇弟便陪孤比試一局如何？孤願拿出西蠻進貢而來的翡翠珊瑚，添作彩頭。”
赫連燁原本心中有些惴惴的，不願應戰，這赫連恆特地跑來給那東臨質子解圍，還不知道打的什麼主意。但一聽到赫連恆願意拿出母妃一直求而不得的翡翠珊瑚作彩頭，就又有些心動起來。何況赫連恆自做了太子，多年未修習騎術，自己未必就不能得勝。
於是赫連燁拱拱手，“臣弟願陪太子殿下。”
赫連恆溫和地笑了笑，又看向宋彧：“不若八皇子殿下也一起？”
宋彧心知這是赫連恆在給自己一次正名的機會，便點點頭：“本殿這就去挑選馬匹。”
三人三騎站在起點處，赫連恆身邊將巧士冠壓得極低的身材瘦小的小太監一聲令下，三人便如離弦之箭一般，捲起塵土，飛射出去。
赫連恆一馬當先，宋彧與赫連燁稍稍落後，並駕齊驅。
想到今日受到的屈辱，宋彧不顧背上有些隱隱作痛，伏低身體，夾緊馬肚，向前衝去。
看到宋彧逐漸超過自己，赫連燁心中不甘，也忙拉緊繮繩，想要追上。
奈何大半圈跑過，依然落後宋彧半個馬身。
赫連燁有些氣怒，伸手從袖中掏出一枚小小的鐵珠子，準備如今日騎射課上一般，去彈宋彧的馬腿。
就在赫連燁剛準備動作之時，突然一大羣黑黝黝的小東西發出吱吱吱的聲音衝到三人即將經過的馬道之上，竟是一大羣灰黑色的老鼠！
說時遲那時快，宋彧率先反應過來，一拉繮繩，抱住馬頭，座下馬兒前腿蹬地，一步跨過鼠羣。馬兒有些受驚，宋彧忙撫摸着馬耳背，放緩了繮繩，讓馬兒平靜下來。
赫連恆緊隨其後，也穩穩地跨過鼠羣。
那落在最後的赫連燁，驚叫聲響起：“啊啊啊啊，這裏怎麼會有老鼠！本皇子最討厭老鼠了！啊啊啊啊！”袖中藏着的鐵珠子也皆掉了出來。
因着他的尖叫和穿梭在馬腿底的鼠羣，赫連燁的馬兒本就有些受驚，此時四蹄又踏在他掉在地上的鐵珠子上，瞬間便有些站立不穩。
馬兒狂暴不已，拼命地甩着身體。而馬背上的赫連燁哪裏能敵得過馬兒奮力地掙扎，一下子便被甩飛了出去，肥大的屁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滿臉是土，狼狽不堪，不停地嗷嗷叫着疼。
這時宋彧已經跟赫連恆並肩越過終點，回頭望去，就見到赫連燁這幅“尊容”，不由得挑挑眉，輕輕勾起脣角，頗覺解氣！
赫連恆則是飛身下馬，快步走到站在不遠處的發令小太監面前，低聲說：“舒兒，你這個壞丫頭，不是說好讓宋彧自己正名就好，你怎麼能放老鼠嚇你三哥，你明知道他最怕老鼠了。若是把他摔壞了，哥哥可保不了你。”
小太監仰起頭，露出一張芙蓉小臉，“哎呀哥哥，你看他腦滿腸肥的，如何能摔得壞，再說了，他就跟他那母妃一樣，滿肚子壞水，今日若不是他自己心懷鬼胎，那馬兒如何會驚着。而且，就算他有什麼事，太子哥哥也會保護舒兒的嘛，是不是嘛。”舒窈說完，衝着赫連恆使勁地眨了兩下烏溜溜的大眼睛。
赫連恆忍着笑意，故作嚴肅地說道：“只此一次，下不爲例。”
回過身，赫連恆發聲道：“三皇弟怎地這麼不當心，可有大礙？傳孤口諭，命所有太醫速速前來診治！”
赫連燁在衆人面前出了這麼大的醜，心中又氣悶又憋屈，聽得赫連恆的話，更是如啞巴喫黃連，有苦說不出。
忙費勁地爬起身來擺擺手：“太子殿下臣弟無礙，實在無需勞師動衆，臣弟這就告辭了。”言罷扶着隨身太監的手，一瘸一拐地快步離去。
赫連恆又睜眼說瞎話地說道：“既三皇弟無礙，那孤便放心了。此次的彩頭，孤便依言贈給八皇子殿下了。”
舒窈眼珠一轉，忙跪地捏着嗓子大聲道：“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海納百川，實乃社稷之幸，萬民之福。”
衆人忙跟着跪地呼應：“太子殿下英明神武，海納百川。”
舒窈從地上站起身，跨前兩步，對着宋彧和赫連恆作揖道：“兩位殿下想來甚是疲乏了，不若就由小欣子代太子爺將這翡翠珊瑚送至八皇子客居宮殿吧。”
赫連恆心下頗爲無奈，自己這個小皇妹呀，卻也點點頭：“如此，小欣子便代孤將贈禮送去罷。”
回去的路上，舒窈端着翡翠珊瑚，靜靜地跟在宋彧身後。
宋彧走在前面，總覺得這個長着兩撇小鬍子卻面容秀麗的小太監很是面熟，一時卻又想不起來。
忽然福至心靈，宋彧停下腳步。
舒窈走在他身後，原本就被巧士冠擋住大半張臉，又拼命低着頭，一個不查，便撞在了宋彧的身上。
“哎喲”一聲，舒窈站立不穩，手中託着的翡翠珊瑚向一側倒去。
顧不得自己已經身子不穩，舒窈趕忙伸手去接那尊珊瑚。
這時宋彧跨前一步，出手如電地一手扶住翡翠珊瑚，一手拖住舒窈的腰將她扯進自己懷裏。她的身子小小的軟軟的，香香糯糯的，宋彧禁不住心中一蕩，泛起一圈漣漪。
少年身上好聞的薄荷氣息撲面而來，舒窈被他摟在懷中，心砰砰亂跳。
手忙腳亂地扶了扶帽子，舒窈輕輕地推了推宋彧，準備退開，卻發現宋彧裹着自己腰的手十分用力，舒窈瞪大了雙眼擡頭望向宋彧：“殿下，你…”
宋彧看到她擡起頭來，確定了心中的想法，眼眸含笑：“你叫小欣子是嗎，今日的老鼠可是你放的？”
舒窈忙低下頭，掐着嗓子答道：“回殿下，奴才只是奉命辦差。”
低頭看着她發紅的耳根，一縷碎髮自她帽檐中散落，被微風拂起，輕飄飄掃在宋彧的臉上，髮絲帶着一縷清香，直沁入宋彧心脾。
突然間玩心大起，宋彧湊近她耳畔：“你長得可真好看，不如本殿向太子殿下要了你，去本殿宮中當差如何？”
舒窈一驚，忙掙脫開宋彧的手，支支吾吾地道：“八皇子殿下，前面就是您的寢宮了，小欣子還要趕回去當差，就不送您了。”言罷一把將翡翠珊瑚塞在宋彧手中，匆匆行了一禮，轉身就要離開。
宋彧一個閃身，跨到她身前，攔住她的去路，低下頭，與她四目相對：“下次可要扮得像一點，公主殿下，太監是不長鬍子的。今日多謝你，送你個名字，小狐狸！”
公告：免費APP上線了，支持安卓，蘋果。請關注微信公衆號進入2;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