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作者:八斤蜜柑
吻不夠

  因爲昨晚某人惡劣的行爲,遲珈一覺睡到了中午十一點半。

  中途迷迷糊糊被沈暮堯喚醒,她翻了個身又熟睡過去。

  等她醒後,手腕差點擡不起來,又酸又脹。

  “醒了?”

  沈暮堯端着冒着熱氣的粥過來坐在牀邊,他拿枕頭墊在她身後,聲線低醇:“還不起?已經十二點了。”

  遲珈:“”

  她下手捏他大腿:“沈暮堯,都是你。”

  男人渾身緊繃結實,賁張肌肉線條硬邦邦的,捏上去像是在捏一塊炙烤過的鐵塊。

  尤其在她手累了一晚上之後,顫抖得更沒勁兒。

  頭頂落下沈暮堯懶洋洋的輕笑聲:“邊撒嬌邊蹂躪我?”

  腰肢倏忽被男人溫熱的掌心勒過,遲珈整個人被他拖到他懷裏,對上沈暮堯戲謔的目光,她有點招架不住,“你簡直無賴”

  沈暮堯挑眉:“我無賴?”

  他看着她意味深長地笑:“我要無賴,你現在還能躺這兒?”

  遲珈喫癟。

  沈暮堯笑了下:“把飯吃了。”

  遲珈害怕灑在牀上,她起牀收拾後去餐廳就餐。

  沈暮堯做的肥牛湯麪,聞起來滿滿的香味,色澤鮮亮,湯汁濃稠,喝一口湯,胃裏暖暖的。

  遲珈正喝着湯,見沈暮堯提着加減乘除的後頸放在她肚皮上。

  加減乘除仰着貓腦袋:“喵嗚~”

  遲珈也有點懵:“怎麼了?”

  沈暮堯散漫地坐在她旁邊,翹着二郎腿,大刺刺坐着:“加減乘除剛在陽臺曬太陽,體溫高,正好給你暖暖肚子。”

  遲珈對上加減乘除迷茫的小眼神,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加減乘除倒是挺乖巧,埋她懷裏一動不動的,不過有它在,小腹確實不怎麼痛了。

  喫過飯,沈暮堯將她的碗筷摞在一起,起身去廚房刷碗。

  遲珈跟過去:“來大姨媽能刷碗的。”

  她不是嬌氣的人,以前因爲陸知夏,因爲陸家,她身子受寒,再疼也堅持上學,堅持工作。

  沈暮堯掀起眼皮看她,懶洋洋地問:“沒和我在一起前,你做飯刷碗麼?”

  遲珈搖了搖頭。

  她會做,但並不喜歡。大學時她每天兼職打工多在學校食堂或是打工就近地方解決,上班後,也因爲工作繁忙,多去外面喫。

  “所以。”他眼尾微挑,“你之前都沒怎麼做飯刷碗,跟我在一起就讓你幹,那我還是男人麼。”

  沈暮堯深邃眼眸黑亮,輕勾了下脣角:“老子娶媳婦兒是爲了疼人,疼你。”

  遲珈心絃跳動,心跳聲也漸漸加快。

  和他在一起的每天,都像是在熱戀。

  午後,遲珈繼續整理攝像展的作品。

  離個人作品攝影展愈近,遲珈愈緊張,畢竟開個人展是每個攝影師的夢想,更何況這次是嚴正老師邀請的。

  整理完,遲珈伸了伸懶腰,看了眼時間,下午四點。

  她起身尋沈暮堯,一轉身便看到男人坐在她身後,手肘懶洋洋地抵在大腿玩手機。

  似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沈暮堯擡眼,嗓音因長時間未開口顯得有點啞:“整理完了?”

  遲珈這才明白,他坐在這裏,是爲了陪她。

  “好了。”遲珈走過去,“我們要不要約會?”

  孟兆那件事後或者說他們重逢以來,在一起後,還沒有真正約會過。

  沈暮堯挑眉,掌心覆着她小腹,低聲道:“不疼?”

  遲珈搖頭:“不疼。”

  沈暮堯眉骨擡了下,眼眸帶着玩味:“想去哪兒?”

  她也不知道,想了想,她說:“晚點看電影?”

  “還想去拍照。”

  他們兩個談戀愛後,還沒合照。

  她問:“你還記得咱們小學嗎?”

  沈暮堯眼眸落在她面頰,他漫不經心嗯了聲:“怎麼。”

  遲珈:“那兒有照大頭貼的。”

  年少時,她暗戀他,沒人知曉她的祕密。

  沈暮堯不喜拍照。

  他從小長着一副好皮囊,女生們見他都沒忍住偷拍,被他發現後,他人晃悠悠地過去,卻絕情地讓她們刪掉。

  她也自卑,從不敢提和他合照的事情,他們之前唯一的合照也是畢業照。

  關於他的照片,也多是她偷拍的。

  但一一

  遲珈措辭半晌,問:“爲什麼你不喜歡拍攝,可在一起後,爲什麼你會願意拍合照?”

  沈暮堯單手撐着下巴,撩眼看她,嘴角勾起弧度,他嘖了聲:“別污衊我啊。”

  男人依然是那副懶散的模樣,他漫不經心地道:“當老子沒看見你拍我?”

  遲珈愣了,倏地臉頰的溫度升騰起來:“你都看到了怎麼沒一一”

  不僅看到,他還裝作沒看到。

  只有她以爲她藏得很好。

  好尷尬的。

  沈暮堯“啊”了聲,他吊兒郎當地道:“你又不是別人。”

  遲珈淺淺翹着脣角。

  原來這就是明目張膽的偏愛。

  兩人下樓,開車去南城小學。

  南城小學變化很多,教學樓,宿舍樓翻新,校門口兩排的商品店也重新裝修。

  拍大頭貼的機器和多年前倒沒有多大的變化,看起來很古老。

  遲珈掀起簾子,裏面空間狹窄逼仄,沈暮堯彎腰進來,站在她面前,近到彷彿只要她上前一步,他們便會撞在一起。

  她心臟狂跳,呼吸莫名急促,她擡眼,沈暮堯正單手插兜低頭看她,嘴角還掛着漫不經心的笑,看着挺壞的。

  快四月的天,已經熱了起來,遲珈覺得她更熱了。

  她強作鎮定:“你看我做什麼?”

  沈暮堯哂笑,大掌覆過來,將她整個身子轉了過去,“看你呆得像只鵝,屏幕和攝影在這裏。”

  遲珈臉一熱,剛只顧着看他,沒注意站反了地方。

  現在看大頭貼的邊框背景帶着非主流的氣息,遲珈在屏幕裏看了沈暮堯一眼,果然,男人的神情一言難盡。

  遲珈偷偷笑,拉着他的胳膊,挨近,摁下按鈕。

  拍了二十多張,有搞怪的有可愛的,但沈暮堯多是一副懶懶散散的模樣。

  遲珈側眸看他,剛要開口,就被他扣着後腦勺,吻在她臉頰。

  宛若蜻蜓點水。

  他鬆手,挑眉:“祖宗,還滿意麼?”

  遲珈呼吸剎那間紊亂。

  “你怎麼”

  沈暮堯睨她:“你眼神寫着什麼,老子看得一清二楚。”

  遲珈嘴角一點點地翹起。

  拿到大頭貼,遲珈的目光忍不住落在沈暮堯臉上。

  她知道這人長得挺帥的,可在這樣有點非主流的背景裏,並未弱化他的帥氣,反倒多了幾分散漫與野痞。

  遲珈發現,起碼有一半,他的眼眸都落在她臉上。

  少了鋒利和冷硬,側臉輪廓柔和溫柔。

  遲珈很滿意也很喜歡這幾十張大頭貼。

  付賬時,遲珈咦了聲,將掛在牆壁上的胸卡和胸卡套遞給老闆:“還要這個。”

  沈暮堯靠在收銀臺,懶懶看她,輕笑:“喂,遲減減,你是小學生嗎?”

  遲珈被他玩味戲謔的眼神看得臉發熱:“我想要。”

  他笑:“買。”

  遲珈拿着胸卡,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

  南城小學每天上學是有小紅帽把在門口檢查胸卡的,以防有外校人員進入。

  遲珈有次趕得急,等到了校門口,她才發現胸卡忘記拿了。

  下午第一節是班主任的課,她管的嚴,沒帶胸卡會被小紅帽記在本子上扣分的,遲珈不禁慌了起來,害怕班主任讓她站講臺上捱罵。

  沈暮堯看她幾眼:“忘帶胸卡了?”

  遲珈:“嗯”

  沈暮堯把他的胸卡照片撕掉,遞給她:“記得接下來怎麼說嗎?”

  遲珈還沒搞清楚他爲什麼要把他的照片給揭掉。

  他說:“如果他們問你是誰,你就說,你叫沈暮堯。”

  遲珈恍惚明白,“可你怎麼辦?”

  沈暮堯滿不在乎地雙手插兜:“扣就扣唄。”

  說着,他伸手把她推到校門口。

  檢查她的小紅帽並不嚴,根本沒看胸卡上的名字,也無視她上面沒有照片,直接讓她進了學校。

  沈暮堯沒那麼幸運。

  檢查他的小紅帽喜歡校花,可校花喜歡沈暮堯,這就導致沈暮堯被扣了分。

  沈暮堯的胸卡一直被她夾在書裏。

  遺憾的是,屬於他的照片,被他隨手丟到了垃圾桶

  “走了。”

  沈暮堯走過來,牽着遲珈的手:“想什麼呢這麼認真。”

  遲珈:“在想你當時被扣分,老師有沒有罵你。”

  沈暮堯帶着深意的眼神望着她,他笑得不懷好意:“那麼久遠的事,還記得呢。”

  遲珈心虛地垂睫:“我又不是魚,不至於七秒鐘的記憶。”

  他低笑:“要知道刺頭很難管的,老師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沈暮堯從小一身反骨,他人桀驁囂張,刺頭。教過他的老師都對他又愛又恨的。

  除了沈仲明出事犧牲後那半年,沈暮堯每回考試幾乎次次拿第一。

  他一犯事,老師因爲他的成績也沒怎麼懲罰他。

  上了車,沈暮堯看了眼時間:“先喫頓晚飯再去看電影?”

  遲珈:“好啊。”

  剛開車沒多久,沈暮堯手機屏幕亮了下,他餘光掠過:“幫我接通電話。”

  遲珈知道他開車不方便,她拿過他的手機,是一通陌生電話。

  剛接通,裏面傳來道焦急的聲音:“阿堯,姜女士她”

  遲珈的右眼皮跳了跳。

  兩人離得近,沈暮堯聽到電話裏的話,臉色微變。

  他將車停在路邊,遲珈把手機遞給他。

  沈暮堯側臉輪廓冷峻,他抿着脣,握着手機放在他耳邊。

  “阿堯,姜女士突然暈過去了,現在在南城醫院。”

  遲珈的心驀地一沉。

  她擔憂地看着沈暮堯,下意識伸手,將手心覆在他的手背。

  兩個人匆裏匆忙地跑去醫院。

  他們到時,姜珍已經送到病房裏,她的臉色蒼白,病號服裏的身體瘦弱嶙峋。

  已經和那時在林蔭樹下畫畫的旗袍美人,無一相像。

  男人一貫灼燙的掌心,在這一刻,竟是冰涼無比。

  遲珈攥緊沈暮堯的手,他反握,抿着脣,神色晦暗難辨,嗓音有點啞:“我媽,她怎麼了?”

  醫生走到他面前,複雜地看着他:“她長達多年失眠,還有精神方面的問題,導致的器官衰竭。”

  他嘆了口氣,搖了搖頭,夾着記錄本,走出病房。

  沈暮堯下頜線緊繃,看着躺在病牀,閉着眼的女人,他整個人身子彷彿都籠罩在深淵,筆直的脊背在這一刻折斷。

  遲珈捧着他的手,像他爲她暖手那樣,輕輕揉搓:“餓嗎,我去買點飯,待會兒姜姨醒了,也需要進食的。”

  沈暮堯垂眸看她,出聲時嗓音乾澀沉啞:“走吧。”

  有護工幫忙照看着,遲珈跟着沈暮堯出去買飯,沒走遠,在醫院裏食堂買了小米粥,兩個饅頭,幾樣菜,打包帶回病房。

  姜珍沒醒,睡得很熟。

  病房還有一張陪牀,沈暮堯將遲珈摁在牀邊坐,他長腿勾着凳子坐着。

  他擡眼,將碗遞給她:“怎麼不喫飯?”

  遲珈:“你喫。”

  頗有些“你喫我就喫,你不喫我不喫”的意味。

  沈暮堯笑了下,他捏着她臉頰,嗓音很啞:“喫啊。”

  病房裏沉默,只餘下碗筷偶爾敲擊的聲音。

  喫過飯,遲珈把垃圾扔進熱水房了的垃圾桶裏。

  走回病房,她看到沈暮堯沉默倦怠的神情,她的心像是被無數根針扎過。

  她走上前,俯身,緊緊抱住他。

  遲珈能感受到男人身體僵硬了一瞬,環着他腰身的手收緊。

  沈暮堯一向無所不能,也無所懼怕,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面上多種情緒交織的神情。

  無助,無措,迷茫。

  “我沒事。”他握住遲珈環在他前面的手,嗓音乾啞道,“累嗎,累了我送你回家。”

  遲珈搖搖頭,下巴抵在男人頸窩:“我在這兒陪你。”

  她說:“我一直在這裏。”

  沈暮堯擡頭,在她脣角輕吻:“電影只能下次再看了,委屈你了。”

  遲珈:“纔沒有呢。”

  病房又恢復安靜。

  沈暮堯坐在凳子上一動不動,靜靜地看着姜珍。

  遲珈看不得他這樣,她掏出來下午剛拍的大頭貼,“沈暮堯,你幫我個忙,好不。”

  “嗯?”

  他扭頭。

  遲珈把三十張拍好的大頭貼放在另一張病牀上,又掏出來買來的胸卡:“你選兩張大頭貼。”

  沈暮堯伸手,手臂勒過她腰。遲珈順着力坐在男人的大腿上,她說:“要好看的。”

  他笑,“行。”

  沈暮堯選了兩張遞給她。

  兩張照片裏。

  遲珈搞怪的嘟嘴、烏亮的眼眸彎成月牙,清純又明豔。而旁邊的沈暮堯,目光落在她面上,脣角上揚,兩朵梨渦淺淺。

  和男人桀驁痞氣的外表不同,眼眸裏滿是寵溺。

  遲珈睫毛動了下,把黑筆給他:“你寫我的名字,我給你寫你的,然後交換胸卡,我們保存對方的。”

  這樣也算是,彌補她當年的遺憾。

  沈暮堯勾着她腰,悶笑:“遲減減,你幼不幼稚。”

  遲珈看着男人稍緩的神色,輕輕鬆了口氣:“纔不呢,這叫做情趣,叫浪漫。”

  沈暮堯捏着她下巴,低沉道:“行,我姑娘說什麼是什麼。”

  胸卡上面,最左邊是放照片的地方。

  右側,姓名,性別,班級。

  沈暮堯勾着她的腰,一邊拿起筆,低眉,認真地下筆。

  男人的字跡力透紙背。

  在姓名那一欄裏寫着一一

  沈暮堯的未婚妻(遲珈)

  吻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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