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那真的是熱瘋了的一晚,記憶中沒有比那晚更熱的時候了,汗大顆大顆地砸在水泥地面上很快就蒸發乾淨。可他們都沒說熱,他們只說以後就算停電也沒關係了,說這樣就很好。
沈夏深伸出手摸了摸秦程幾乎溼漉的頭髮,又捏了捏他滾燙的後頸,強迫他跟自己分開。然後沈夏深從口袋掏出一卷皺巴巴的餐巾紙,幫他擦傷口上的汗。
秦程一下咬緊了牙,沈夏深溫和地說:“傷口很痛吧,沾了汗會更痛,回去再清理一下。”
在秦程不解的眼神中,沈夏深將剩餘的餐巾紙放到了秦程的手裏,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紋身,笑了一下:“不過別擔心,馬上就會好的,我的早就不痛了。”
作者有話說:
感覺自己的知識都進化雜了。
關於秦程的感情太複雜,想寫得太多了,把十年的情緒濃縮在三言兩語裏,總覺得怎麼寫也不夠。可寫多了又太矯揉造作。我好像永遠沒辦法掌握這個度,就像愛情,愛得多了太沉重,愛得少了太飄渺。
但我知道,我已經說得太多了。
*有一段是上幾章移過來的,我覺得放在這裏更合適。
*“我真的很愛艾佛列德”應該是馬賽爾普魯斯寫的,是不是的我也不記得了
78耶和華是我的牧者
兩塊傷痕若真的可以疊在一起癒合,那樣自然美好,但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可這世間千鈞一髮的相遇向來少見,多的是差之毫釐的錯過。
十年世事粉碎,除卻時間與不堪,疼痛早已成了沈夏深生命中最忠誠的事物。他在疼痛的支撐與包容下,一路走到了這裏,那些傷口早已在日復一日的疼痛裏癒合,結痂,脫落,只留一小塊沉積的暗色。
他和秦程,一箇舊疾,一個新傷,談何同愈?
但好在這世上也從來沒有什麼不愈的傷痕,只有遲遲不肯愈的人心。
在這個夕陽揉搓萬物的傍晚,他們沒再說話,並肩在天台坐到整個夜塌下來,一如十年前那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沈夏深終於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我該走了。”
“我送你。”秦程也站起來。“不用。”沈夏深說着就往消防梯走。
秦程亦步亦趨:“沒關係。”
沈夏深停住腳步,回過頭看着他說:“秦程,我的意思是,給我一點時間。”
秦程怔愣在原地,卻也沒再勉強,只遠遠看沈夏深的背影消失在天台。
沈夏深原以爲自己已經足夠理智,足夠平靜,其實不然,除了他自以爲自己平靜的那根神經以外,他所有的思維,心臟,荷爾蒙都在爲秦程的這場自白而做出反應,於是那晚他徹徹底底的失眠了。
輾轉反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再醒過來時屋裏已經沒有其他人。
追思彌撒在今早舉行,孩子們應該都出去準備了,沈夏深騰地從牀上爬了起來,匆匆洗了把臉後往禮堂趕去。
沒想到一出門就在院子裏看到了正在跟小關講話的秦程。
只見小關將那隻徠卡相機塞到秦程懷裏,秦程的臉色並不太好但還是接過了相機。之後兩人又說了些什麼,沈夏深站的太遠,看得並不真切,只知道小關朝秦程鞠了一個躬,似乎是在向他表示感謝。
沈夏深沒有走近,也沒有再看下去,轉身去了禮堂,彌撒即將開始。
他原以爲這不過是個破舊的教堂,應當不會有太多人來參加這個所謂的追思儀式,卻不想小小的禮拜堂裏此時早已站滿了人。
院長正在門口等他,見到他第一句話就是問:“怎麼沒有跟秦先生一起過來?他剛剛去叫你了。”
沈夏深這才從張院長口中得知,秦程也會參加今天的儀式。
沈夏深其實私心並不十分想見秦程,昨天的事對他衝擊太大,十年的感情於一晚傾瀉於他,他總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但秦程此刻作爲福利院的合作伙伴,捐款大戶,他似乎也沒資格要求他不參加這個公共的慶典。
沈夏深對院長說:“沒關係,他找不到我,自己肯定會過來的。”
然後他便走進了禮堂。
禮堂的廣播裏傳出有不知名管絃樂演奏的基督音樂,周圍的人都各自站在椅子前,虔誠地念着基督經文。
沈夏深並非信友,只能觀瞻儀式舉行,不可領聖體,喝聖水,所以他只站在角落,默默看着周圍的人,亦學着他們的模樣,微垂着頭。
不知何時,身邊站立一人,沈夏深瞥見他一塵不染的皮鞋,擡頭看去,見秦程也在看他,沒來得及說話,教堂的音樂已驟然停止,只餘信友誦唸之聲,彌撒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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