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作者:沈夏深、秦程
電影中喬紅梅的不變與周春華的變隱晦地指向了飛速發展的90年代下兩種不可調和的文化矛盾,而兩人最終的命運也隱晦地點明瞭兩種文化的結局,那是一個時代的落幕。

  我們往往大肆讚頌着每個時代裏心如磐石的那羣人,但最後真正可以活下去的卻永遠是那些嗅得到時代動向,膽大妄爲擅於投機的那類人。所以兩人的命運或許從最開始的選擇起就已經註定。當然,大部分人都是既無磐石之心也無投機之膽,隨波逐流而已。

  “所以這是一個大時代下,愛情敗給時間和空間的故事?”秦程問。

  “不是。”沈夏深放開手裏的劇本,繼續他的風捲殘雲,“在劇本里,周春華堅稱他們從始至終只是朋友。”

  “那爲什麼喬紅梅要堅持收集周春華的信息,還一輩子不結婚?”

  “我就不劇透了。”沈夏深說,“不過後來周春華出國那天,喬紅梅去送他,兩人在車站唱了十八相送裏的兩句詞。”

  “哪兩句?”

  “和之前一樣,周春華唱的是:英臺若是女紅妝,梁兄你願不願意配鴛鴦?”

  “喬紅梅呢?”

  “可惜英臺不是女紅妝。”

  那頭沉默了好一會兒纔出聲:“是我們上次去陳導家裏,聽到他們在屋裏唱的那兩句?”

  沈夏深放下筷子,喝下一大口濃濃的味精湯後淺淺回憶了一下第一次和陳導見面時的場景,好像當時確實在長廊上聽到陳盈川和十八兩人開玩笑似的對唱過這兩句。

  “好像是。”沈夏深說道。

  “所以他們沒有在一起也跟這兩句詞有關?”秦程敏銳地發現了什麼,“喬紅梅喜歡女人?”

  男人愛女人,女人也愛女人。

  如果你是女人,可惜你不是女人。

  在那樣一個性壓抑的年代,這既是一首時代悲歌,亦是一對朋友之間無需宣之於口的祕密。一個到祕密本身死亡也沒有第三個人知道的祕密。誰說連接一男一女的必須是愛情?一個你知我知的祕密足矣。

  這就是陳盈川的高明之處,你以爲他講的小情小愛,實際上他講的是時代情緒;你以爲他要寫的是大時代下的悲情,實際上他聚焦的又是人物內心的個人景觀。

  “說了不劇透了。”沈夏深提高音量。

  “好吧。”秦程在那頭笑了笑,沒再追問,“所以最後呢?”“最後時間線回到當下,周春華和年輕人一起走進戲院,聽到有人正在臺上唱梁祝,周春華問那人是誰,年輕人告訴他那人是喬紅梅收養的兒子。”

  又是一輪新的倒錯,一個宿命式的,悲劇式的圓形結構就此形成。至此,電影的名字也終於水落石出。

  倒與錯。荒謬循環的既是人物情感亦是時代文明。

  劇中每一個人的感情都隱晦剋制,點到爲止。和《綠野仙蹤》裏那種年輕人身處異國他鄉時對自我身份的漂移不定,在都市文明下孤獨的內心,最後演變成了毫無出路的憤怒不同,《倒錯》更像是一個耄耋之年的老人對某種時代特色的懷念,而這種時代特色卻隨着喬紅梅的死亡也香消玉殞了。

  再也不會有那般堅如磐石的死亡,也再不會有那般栩栩如生的愛情。

  秦程突然岔開話題問:“十八也在劇組嗎?”

  沈夏深起身收拾泡麪碗,再次打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噴嚏,用力吸了吸水泥糊牆般的鼻子:“嗯,在,他是劇團出來的,陳導讓他做角色的動作指導。”

  “你感冒了?”秦程答非所問。

  “沒有。”

  “我給你帶點藥感冒藥過去。”

  “我沒感冒。”沈夏深覺得莫名其妙,“而且樓下有藥店。”

  “好吧。”秦程的語氣有點失望,“那你注意身體。”

  “拳打鎮關西,結實得很。”沈夏深不屑一顧。

  所以說,血與淚的教訓證明,果然人還是不能冒目自信。

  在沈夏深自詡魯智深再世的第三天,他就已經重感冒到柔弱不能自理。垂死病中驚坐起,奄奄一息上工去,結果被陳盈川打發回了房間,讓他好好休息一天。

  沈夏深睡得昏天黑地,不知今夕何夕,直到被噼裏啪啦的暴雨驚醒,一場雨來勢洶洶,毫無徵兆,間或幾聲驚雷,震得窗沿的鋁合金都在發抖。

  沈夏深想起身關窗,卻覺得渾身痠疼,痠痛感從肌肉滲透到了脊椎裏,勉強翻了個身,蒙上被子,蜷縮着喘了會兒氣,這才爬了起來。

  關窗時沈夏深才發現,這場雨來得太急,街上多是是抱頭鼠竄的情侶,玫瑰花瓣灑了一地,淋成落湯雞又在下個屋檐底下笑得蠢兮兮,自找的淪落天涯,患難之情。全世界的浪漫主義傾巢出動,頂着大雨耀武揚威般昭告天下:情人節來了。

  原來又是一年七夕,他的生日。

  因爲一些不太好的回憶,沈夏深並不喜歡過生日,所以這些年幾乎鮮少有人幫他慶生,除了某人十多年前興師動衆的給他過過一次以外,好像也再沒有別人了。於他而言,生日早就退化成了日曆上最普通的一個日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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