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办完公事,他径直走向了后院的柴房,匆匆的脚步掠過一道幽径,眼前的墙角由于久未打扫而遍积灰尘,残破的蛛網在潮湿晦暗处随风轻轻飘荡。
秦笙看着柴房内简陋破败的枕席和周围杂乱放置的干草,又望了望兀自睡在一旁昏天黑地不省人事的颜卿,嘴角着实抽了几抽,招来下人将她抬回卧房,又令梳禾为她敷上伤药。
虽然对這女人谈不上喜歡,但面子裡子還是要做一做的,毕竟一往情深的戏只有相互配合才能唱下去。
感到只有梳禾在身边,颜卿偷偷睁开了眼睛。
早晨之事不可谓不惨烈,本以为有着秦笙這個护身符那下人的板子能轻一点,可沒料到他老子赏的十大板到底還是坐实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秦老爷子是故意的。
眼波微微一转,心裡又有些庆幸,得亏她可以借着喝醉的缘故胡乱叫出声来,要不然清醒着還要揣度板子落在身上后声音要放多大,语调要放得多惨。
咝,颜卿深吸了一口气,幸好她皮糙肉厚,挨得住這板子,否则换了单单薄薄的叶姝,岂不是连半條命都沒了?
不過,她蹙了蹙眉,自她进庄以来,义父交代的藏宝图到现在也沒有找到,這倒是她出来多时未曾料到的,想到秦笙方才匆忙离开的步伐,义父那边莫不是有了什么动作?
“啊呀!胳膊上突然感到一阵刺痛,颜卿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梳禾吓得一下子将手帕掉落在地上:“小,小姐,梳禾弄疼你了?”
“算啦,沒什么要紧的。”
梳禾的动作愈加细致体贴,嘴裡還不忘念叨着:“小姐真是個好人,梳禾若不是遇着了小姐,指不定還要遭受怎样的辱骂呢。现在想来,那些传言简直就是对小姐的污蔑,小姐是個一等一的大好人呢。”
颜卿好奇道:“传言?什么传言?”
梳禾自知失言,赶忙盖住嘴巴摇摇头道:“沒,沒什么传言,是梳禾口误。”
和梳禾在一起的這段時間,颜卿自然知道梳禾实在是一個沒心机也沒心眼的姑娘。
她不慌不忙道:“那些传言嘛我大概也是听過一些的,只是一直沒放在心上,既然是传言嘛,十有八九都是做不得认真的。”
梳禾瞪着杏子一般大小的眼,愤愤不平道:“可是那些传言說得也太過分了!他们竟然說二公子這么多天都不踏进息兰苑,准是因为二公子被秦庄主說动了,喜歡上了林侍郎的女儿……他们還說小姐平时就爱耍小性子,喜怒无常,是……是個沒人要的妒妇,以前就为见不到二公子寻死觅活的,這回不知道为了挽回二公子又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梳禾看了一眼颜卿,小心翼翼道:“刚开始梳禾听到這些传闻,服侍小姐时還一直提心吊胆的,可是通過和小姐這些天的朝夕相处,梳禾觉得小姐并不是他们口中說得那种人,小姐這么温柔良善,他们,他们還竟然编出這种鬼话作践小姐,梳禾真替小姐感到委屈,還有,二公子怎么会喜歡上林侍郎的女儿呢,小姐才不是沒人要呢……呜呜……”說到這裡,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
颜卿本以为能通過些许传言对叶姝有一個别样的了解,现在只觉得這些传言确实只是一堆臭狗屎。
爱耍小性子,喜怒无常,寻死觅活?
這些秦笙都沒有跟她讲過,不過仅凭她对叶姝的一些浅薄的印象,叶姝也绝不会是這样无聊的女子,這些流言蜚语显然又是一群无聊的人捏造出的污蔑叶姝的话。
只是颜卿在意的倒不是這些,她笑道:“或许我以前真的如传言所說的那样,只是碰巧现在想改改性子了,你所见到的只是我后来的样子。”
梳禾果真天真而无心机地坦白道:“小姐真是說笑了,小姐這段時間在秦庄受到的待遇,梳禾一直看在眼裡,梳禾觉得小姐就是为人太過善良了,不与他们斤斤计较,他们才敢這样肆无忌惮的对待小姐。梳禾自打进秦庄跟着小姐,小姐就从沒有让梳禾为难過,梳禾觉得自己真是遇到了天大的福分,可是小姐啊,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小姐就算不愿与那些人纠缠,也要千万保护好自己……”
剩下的话,颜卿却沒有再听进去了,她這才知道梳禾以前并未照顾過叶姝,可秦笙为什么安排一個新人来到她身边?按道理来讲,若秦笙真的想帮自己扮演好叶姝,也应该让原来服侍過叶姝的人来服侍她才对。
她心中虽然感到蹊跷,却也并不表现出来,只是淡淡道:“舌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想說什么就由他们去,你以后不要再去打听這些,我也不感兴趣。”
梳禾听了颜卿的话,委屈地擦了把眼泪,嗓音沙哑道:“可是小姐,公子他……”
“他做什么是他的事,我可沒什么权利去管,”颜卿见梳禾的眼泪一颗一颗掉得厉害,也不忍心埋沒了她的真心,道了一句:“我信他。”
梳禾這才止住哭,面上呈现出点点欢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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