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她做了耗子,他做了猫
向小园感到十分窘迫,她故作轻快的說:“噢,沒什么事。我在請朋友吃涮羊肉,你要来嗎?”
但是,他是想来還是不想来,能来還是不愿来,他却沒說清楚。只回答了一句生硬得像移动系统自动回复一样的话,令人心烦意乱。他刻板的說:“我现在很忙,一会儿再联系你。”
向小园迅速說了声再见,毫不犹豫的挂上电话。她挂得那么急,仿佛她对他是不胜其烦的,是深恶痛绝的!仿佛只要她率先挂上电话,她就能胜利挽回几分颜面。
向小园挂了电话,大声笑着对思元几人說:“他有事来不了,我們自己吃!”
她不停的往身边人的碗裡夹菜,羊肉火腿小白菜一股脑儿的塞进生歌碗裡。
生歌看了她一眼,沒說话。
向小园自己也吃了不少,她夸张的大嚼特嚼,配上一脸造作的强颜欢笑。
当大家真的开始天南地北的调侃,气氛热火朝天时,她又佯装不下了。
她开始心不在焉的拨弄碗裡的食物,默不作声,且双眼放空。若是谁提议举杯,她定是第一個将杯中之酒一口饮尽之人。
大家都有所察觉,在那個电话之后,向小园的情绪一落千丈。只有思元還在沒心沒肺的畅饮,說,這家老字号就是好吃。
這家老字号当然好吃,向小园知道他爱吃羊肉,特意选的這個地方,她为了占最好的座位,早早的就来排队了……這些,他又哪裡知道。
不知不觉,几個女人已经人均四五瓶啤酒。向小园喝得最多,她喝酒上脸,加上热气一熏,此时已是面泛桃红。
几人正在商榷吃了饭是去思元家看电影還是去逛街购物,讨论還沒结果,准儿的手机响了。
准儿接完电话,愁眉苦脸的說她姐让她過去,思元大失所望,捉住她的手恋恋不舍。
准儿于是提议:“要不我們一起去吧!她们在ktv唱歌呢,那帮人全是俊男美女,大家都去才热闹啊!”
思元问:“你姐真的是個t嗎?”
准儿骄傲的說:“她们不兴什么t啊p的,我不知道她是什么属性,反正她也是拉拉就对了。”
思元又问:“你讲讲,她喜歡什么样的女人。”
准儿說:“我只知道她喜歡女人,沒见過她交往的对象。”
思元心裡有些打鼓,犹豫不决。
准儿撒娇到:“走嘛走嘛,真的沒关系,我姐冷面心热,而且特宠我,什么都听我的!她身边的朋友也都特别好……就這么决定了!我去叫车!”然后准儿一溜烟跑了出去。
大家面面相觑。
生歌踌躇到:“小园,我們還去嗎,她们好像都是一国的。”
向小园喝了酒,情绪更加低落,面上却装得很嗨,笑着嚷:“去!为什么不去!多认识几個朋友有什么不好?”转過身,她拍了拍思元的肩,“丑媳妇也是要见家人的,放心,元儿,我們会是你坚强的后盾!”
思元笑着骂:“去你妈的!”
准儿沒一会儿就找来出租车,她和生歌,思元坐后排,向小园一個人坐前排。
思元始终捏着准儿的手,忐忑的說:“你姐好像是浑黑社会的,她会不会叫人揍我?揍我我倒不怕,我就怕她不喜歡我,要拆散我們!操,她妈的,老子遇到你怎么尽跟個娘们似的。”
司机师傅不动声色的从后视镜瞟了那個“老子”一眼。
准儿一個劲的安抚,并保证她和她姐都是正经人家的孩子。
然后两人开始旁若无人的亲亲我我腻腻歪歪,生歌时不时的捂着耳朵尖叫着喊,“我還健在呢,拜托你们顾忌一下单身汪的感受。”
向小园一個人坐在前排,总算可以不用装作沒心沒肺的高兴模样,她神色极为萎顿。
向小园手裡捏着手机,她在等他的电话。她心裡不止三次指天誓日,他打来电话她是绝对不会接的。
但是他怎么還不打来。
四人走进本市最豪华的高级会所。思元借着醉意,凑在准儿耳边哀嚎:“你tm果然是個富二代!老子每次从這家会所路過看都不敢往裡看一眼。款姐,你会不会看不上我!”
准儿笑嘻嘻的躲开。
向小园和生歌也是第一次来這种地方,四周的装潢让她们觉得好奇,更觉得敬畏。走在金碧辉煌的大厅,穿過浮雕名画堆积的走廊,瞬时令人感到,在身份地位与金钱铺就的空间裡,自己卑微得如同堆积在垃圾桶之上供人灭烟的一栗砂石。
向小园有些后悔,拉着生歌說要不我們先回去吧。
准儿哪裡肯答应,拖着向小园一路前行。
走到一间房门前,准儿一脚踢开,裡面的欢歌笑语瞬间被打断,男男女女大约十来人,全部齐齐望着来者。
尽管室内霓虹不明,烟雾弥漫,向小园還是在人群之中,一眼就看到那個男人。
她一眼就看到了他,他的眼睛仿佛苍穹中最亮的那颗星辰,让人不由自主的追逐他的身影,心驰神往。
他无论站在哪裡,都是卓尔不凡的。
他坐在房间最深最暗的地方,自在的翘着二郎腿,整個人闲散的靠在沙发上。
他依旧带着那副招牌表情,温润如玉的笑纹,目空一切的眉眼。
沒有西装革履,他的衣着随意简单,可穿在他身上自有通体气派。
他褪下白天举枉措直的正派形象,黑暗来临后,他就像在夜色中巡视茫茫草原的雄狮,慵懒高贵,不容挑衅。尽管他嘴角還带着虚怀若谷的笑,可是谁都知道,他注定是要站在食物链顶端的。
他长得真是好看呀。
在這裡见到她魂牵梦绕的人,向小园事先沒有丝毫准备。她的心跳瞬间速超,血液直冲脑门。谢天谢地,光线掩饰了她血红的脸。
下一秒她又陡增烦恼,他在电话裡声称有事,他說忙完了会和她联系,结果他在這醉生梦死的地方消遣。
最后她自觉尴尬,或许他原本不愿见到她,她却阴魂不散,自动出现。她恨不能主动上前去解释一番。
看不到他时心慌不安,看到了又意乱如麻。她真讨厌這個男人啊,她更讨厌這样的自己。
许植在看到准儿身边的向小园时,也略微惊讶,但顷刻间他就神态自若的撇過了眼。
准儿兴高采烈的跟众人介绍向小园几人,大家都很给她面子,纷纷起身欢迎。
准儿在這群人中年龄最小,她挨個跟每人打招呼,见男的就叫哥,见女的就叫姐。
她叫许植阿树。
“阿树,沒想到你也在。”准儿笑着說。
许植看了准儿一眼,向小园看了许植一眼,女人最敏锐的那根神经在她脑中弹了一下。
准儿单独拉出思元,慎重其事的跟大家介绍:“這是我老公!思元!烦請大家多多关照!”
饶是思元城墙一样厚的脸皮,在這阵仗之下也略微不好意思。屋裡大多是男人,剩下三四個女人思元過去见過,那都是云上酒吧的常客,只是沒有過深的交际。此时大家一番自我介绍,推杯换盏,片刻打成一片。
魏新川坐在许植旁边,她的脸隐秘在黑暗的角落裡,随着彩灯若隐若现,她带着审视的目光注视着這一切,她一直沒有出声。
准儿走到魏新川面前,指着她向思元介绍:“老公,這是我姐,大魏。”
思元沒跟着叫一声姐。思元不卑不亢的喊了声:“大魏你好,我是思元。”
思元的模样仅在魏新川眼皮底下粗略過滤了一遍。准儿抗议的喊了声姐,她這才象征性的,缓缓的点了头。
准儿又看到坐在魏新川身边的许植,欢天喜地的拉着思元上前去喊道:“阿树,阿树!這是思元!是我老公!帅呆了吧!”說完,她转头又对思元說,“亲爱的,這是我姐的发小,阿树。”
思元伸出手說:“你好。”
许植似沒看见,紧拢着两道浓眉,对准儿甚为严厉的說了声:“别胡闹。”
思元缓缓收回手,颇为尴尬。
准儿当即垫脚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柔声安抚道:“别理那老男人,他是個律师,你知道,律师都是冥顽不灵的!”
许植脸色十分难看。
房间裡歌舞喧嚣,人声鼎沸。向小园和生歌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她向准儿那边望了一眼,她听不到准儿跟许植你在說什么。
准儿和思元两人端着酒杯走了一圈,大家這就算是认识了。
完后,两人回到向小园身边坐下。
向小园看准儿喊大魏姐姐,這才恍然大悟,原来准儿就是上次自己在云上遇到的卷发女孩。难怪她和准儿彼此觉得眼熟。
向小园问:“准儿,你還记得我嗎?我是云上的园园啊。”
准儿歪着头看了她好一会儿,這才一拍大腿,指着向小园叫到:“是你!你是园园!天啊真的是你!我就說在哪裡见過你的!那天我喝多了,忘了找你要电话号码!后来我還特意去找過你,你好像再沒去過云上了!沒想到還是让我找到你了!”准儿天性热情,她不管不顾的抱着小园又叫又跳。
向小园被动的被她拉扯着,余光中,许植似乎往這边瞥了一下,带着微微诧异。
思元得知两人认识的经過后,醋意横生,生怕心爱的姑娘被向小园横刀夺爱。准儿却生性不羁,为了庆祝失而复得的好姐妹,她抢過麦克风,拉着向小园合唱情歌。
生歌也被一位男士請過去聊天了。
思元一個人喝着闷酒,突然有种孤家寡人被世界遗弃的无力感。
准儿和向小园挽着手站在场子中央,一個双瞳剪水,一個艳光四射,仿佛一对令人赏心悦目的姐妹花,十分博人眼球。
两人唱歌也默契,每一首情歌终至,大家都毫不吝啬的鼓掌叫好。准儿唱到“他說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不及我第一次遇见你”,然后她用手肘撞了撞向小园,又朝后指了指,向小园回头就看思元正对着两人竖起双手中指,一副流裡流气,又怨气冲天的模样。
准儿拥着向小园的肩,一阵捧腹大笑。
向小园的笑意還来不及收敛,视线又情不自禁的向许植移去,他也正好看向自己,四目相对,他双眉轻蹙,带着审视,直刺内心。
反而是她,偷窥被逮了個正着,她慌乱转過脸去,心裡一阵小鹿乱撞。在忽明忽暗的灯光裡,她偷偷摸了一把脸,那裡烧的厉害。
最后一首《水晶》還沒唱完,思元已经迫不及待的上前一把将准儿拖回座位。一通逼供认错,举手投降,片刻后两人又好得如胶似膝。
无主的女人最容易被灌酒,生歌被两個男人围住,时不时遭到劝酒。幸而向小园及时发现生歌投来的求救的目光。她上前一阵插科打诨将生歌带回了座位。
四人又坐到了一起。
准儿生性狂野,玩起来疯狂得肆无忌惮,准儿提议玩骰子,每当她输了,她总是一杯接着一杯,豪放不羁的喝。
准儿左边是思元,右边是向小园,思元又吃醋,想将女朋友跟向小园隔开,被准儿嘻嘻哈哈的阻止了。看思元着急的模样仿佛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准儿乐此不疲,每每将思元逗得心烦意乱,几欲暴走,她再撒娇耍赖甜甜的将其哄好。
不知是否因为酒精作用,她夸张造势,闹腾不已,时不时引得众人侧目。最后思元忍无可忍,捧着准儿的脸不顾一切的吻了下去。小妮子這才安分下来,软弱无力的靠在思元身上,两人吻得天昏地暗,辗转悱恻。大家纷纷起哄,一時間空气中充满暧昧的滋味。
向小园对思元的彪悍早已见惯不怪,也不觉得尴尬,她只是附和生歌,心不在焉的起哄。
這时,她感到一股灼灼的目光向她這边投射過来。
向小园抬眼望去,许植也看着她。
今天的许植和往常不一样,但也說不上哪裡不同。或许是他的沉默,或许是他的冷淡。又或者,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而以往几次充满挑衅的接触只是恰好遇到他心情不错,她做了耗子,他做了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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