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早晨起来坐在妆奁前,秦泷漉对着面前的螺钿镜,无意识地开始触摸自己嘴唇。
手指绕着唇周摩挲了一圈,最后按到了唇珠上。
這一按,秦泷漉打了一個激灵,看着镜中的自己,依然沒想明白赵禁庭昨晚到底是发的什么疯。
沒事捏她的脸不准她說话就算了,竟然還把他的血往她嘴裡擦,而她那时候也是被吓傻了,就那么呆呆任由那滴血进了嘴巴,而且她好像還用舌尖舔了赵禁庭的指尖。
“……”
仔细想想她好像是真舔了,不然赵禁庭不会神色一顿,诧异地看着她。
這都算是怎么一回事。
都怪赵禁庭的指头太粗糙,他的指腹带了一层常握兵器的茧子,指腹摩挲她唇瓣的时候她就觉得不舒服,等到手指侵入嘴唇,她就下意识伸舌来抵御。
谁想到他的手指进了她的嘴就收了力气,她的舌头也下意识从防御变成了舔,最后倒像是她主动把他那滴血舔掉。
“赵禁庭疯了。”
看向打了水准备伺候她洗漱的月夕,秦泷漉正经八百地說道。
月夕一楞:“怎么就疯了?赵大人昨夜可是跟姑娘說了什么?”
昨夜她觉着姑娘跟赵禁庭說话說得有些久,正想着要不要去看一看,就见姑娘失魂落魄的进了屋,连外裳都沒脱就上了榻說要睡觉。
她本以为是时辰太晚,姑娘累了才如此,现在看来像是昨晚赵禁庭說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才让姑娘魂不守舍。
“他說他是個蠢蛋。”
月夕:“姑娘,奴婢就是再傻也知道赵大人绝不可能那么說。”
“他怎么就不能那么說了,他就是脑子生了毛病。”
秦泷漉有些想念花晨,甭管花晨忠不忠心,這会儿一定会变着法的损赵禁庭,把他数落的一文不值。
她现在就需要听人說說赵禁庭的坏话。
秦泷漉手撑在桌上,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赵禁庭說了什么她怎么能跟别人說。
一看镜子,秦泷漉视线就忍不住集中在自己唇上。
怪不得赵禁庭非要当面跟她說,還不许旁人在场,他要干的這些事旁人要是在场還了得。
赵禁庭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她就是想装傻都装不了,她沒想到赵禁庭会喜歡她,而且看着這份喜歡還是憋了很久。
但他喜歡她好像也不奇怪,她长得不错待他又贴心,他自小身边就她那么一個亲近的姑娘,他要是对姑娘动心她的确是第一選擇。
正常又奇怪。
对她而言,赵禁庭跟安振清他们是一样。
她想象過嫁给云枫澜,想象過嫁给周致景,還有赵琎钰,唯独沒想過嫁赵禁庭会是什么样。
就像是之前她中媚药,她在他面前一片坦然,沒因为他是個男人而害怕,就是因为她心裡有底气,觉得赵禁庭不会对她做什么。
想到了上次中药,她终于明白赵禁庭在水裡为什么发火,說她在他面前不知羞。
他是想让她像是对待一般男人一样对待他,而不是模糊他的性别,把他视作一個安全的存在。
“命在我這裡……”
无意识重复了一遍赵禁庭昨夜沙哑着声音在她耳畔說的话,秦泷漉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赵禁庭是一定是疯了!
等他清醒過来他一定后悔他昨夜的所說所为。
因为赵禁庭的发疯,秦泷漉从早上起来都沒什么精神,原本她很期待赵琎钰给她推薦的食谱,可东西端上桌她一口都沒吃。
临到下人收盘,她又突然想到,自個一口沒吃,那不是听了赵禁庭的话,离赵琎钰远一点。
“把藕糕留下来。”
“姑娘還要吃這糕?那奴婢再拿去小厨房热热,糯食吃凉的容易积食。”
“不必。”秦泷漉拿了一块,咬了一口囫囵吞下,“好了。”
做完這一切,秦泷漉发现乌欣玥她们用一种奇异的目光盯着她看。
“你们這是看什么?”
“自然是看你哪裡不对劲。”乌欣玥干脆站起围着秦泷漉绕了一圈,眼神仔细的恐怕连秦泷漉内衫穿什么都看清了。
“我哪有不对劲。”
“哪裡都不对劲,今早见你就神不附体,還有那糕点,都要撤了你非要咬一口,看着也不像是想吃,就像是有人逼你,所以你应付的咬一口。”
問題是她们這裡根本沒人逼她吃那個藕糕,所以她的行为就变得十分可疑。
“我突然想吃不可以?”秦泷漉无辜地眨了眨眼。
“当然可以。”
乌欣玥笑了笑,“我可听說那糕点的谱子是赵公子送来的,你這是不愿辜负他的心意?”
“嗯。”
见秦泷漉那么干脆的承认,乌欣玥和黎葭依对视了一眼,反而觉得沒趣了。
“到底是怎么了?心不在焉,垂头丧气,我沒怀過春,别告诉我少女怀春就是那么副模样。”
“我這是少女怀怨……”秦泷漉抿了抿唇,“赵禁庭让我离赵琎钰远一些。”
“赵大人?”
乌欣玥脑子裡浮现赵禁庭那张不苟言笑的冷脸,“赵大人有许你与哪個公子近一些過嗎?”
“对啊,有时候我觉得赵郎将才是你的亲爹,你做什么都要管,如今你跟赵琎钰沒订婚,他不许你们交往密切很正常。”
听着乌欣玥和黎葭依一句接一句,秦泷漉眼中浮现茫然。
她本以为自個說了赵禁庭,她们会往男女关系上想,打趣赵禁庭是吃醋了之类的。
谁想到她们比她正直,把她跟赵禁庭的关系直接升华到了父女情。
“不過赵郎将不许,你就偷偷来往就不成了,這有什么关系。”乌欣玥根本沒把這事当做一回事,可想平日她对待她爹娘,阳奉阴违的事干了不少。
“唔……”
既然好友们都沒猜到,秦泷漉就沒打算戳破,只能自個头疼。
她這個人擅长转移注意力,早上她還坐立难安,晌午過后跟乌欣玥她们去果林摘果子,玩玩闹闹就忘了赵禁庭。
而赵禁庭太清楚她的德性,所以在她刚忘了他那一刻,他就出现了。
就他一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像是从城内才赶過来。
见着赵禁庭,乌欣玥她们纷纷行礼,秦泷漉夹杂在裡头,膝盖弯了弯,但却沒抬头看赵禁庭的意思。
“在做什么?”
赵禁庭下了马,径直走向了秦泷漉。
他還真是一点都不遮掩。
余光见赵禁庭离自個越来越近,秦泷漉往乌欣玥身后一躲,目光看向远方,這個角度除非赵禁庭会飞,不然就入不了她的眼。
见状,乌欣玥尴尬地笑了笑,结合秦泷漉早晨时候說的话,猜测她是被赵禁庭训了,所以在跟赵禁庭闹脾气。
“赵郎将,我們在摘果子,打算摘一会就在這裡作画画画山景。”
赵禁庭得了答案,沒有多留直接上马走了。
“人都走了,你眼睛還往哪裡看呢。”
“刚刚看到一只翠鸟,羽毛鲜艳,就像是一块湛蓝翡翠,還挺好看的。”
“才不信你。”乌欣玥啧了声,這地方哪会有什么翠鸟,一听就知道秦泷漉在胡說八道。
“怎么就不相信我。”
秦泷漉鼓了鼓唇,做出一副委屈模样,乌欣玥看她的样子,正想着自個是不是真误会了,犹豫着要不要道歉,就见秦泷漉憋不住露出的笑。
“好呀,你這只坏鹿,我還以为是我弄错了!”
乌欣玥追,秦泷漉就逃,笑闹了一阵,几人沒力气再摘果子,就让下人支起棚子开始画画。
等到画完已经是一個时辰之后,几人收拾东西离开,乌欣玥走在前头,突然瞪大了眼,回头小声道:“赵郎将沒走,好像是在等我們。”
“這都多久了,他是怕我們几個姑娘单独在這危险?”黎葭依也看到了赵禁庭的身影,他距离她们不远不近,若是她们在果园就恰好看不到他,但回程就会发现他。
见她们過来,赵禁庭牵马往别处移了移,明显是为了避嫌不打算跟她们一路。
“我以往怎么不知道赵大人有那么贴心。”
“对啊,我第一次觉着赵郎将沒他平日看起来那么凶。”
赵禁庭长相俊美,出身高贵,按理說在京城的贵女圈裡应该是個抢手货。
可惜他性子冷硬,沒见過他给哪個姑娘有過好脸色,甚至曾经有個姑娘为了引起他的注意,刻意在他生前摔倒,他都能视而不见的走开,久而久之,贵女圈裡赵禁庭的人气就下去了。
如今他体贴的举动传出去,想来会给他加点分。
秦泷漉要到庄子的时候,回头看了眼赵禁庭。
也不知道他是一直都在看她,還是恰好她回头的时候,他也正好看向她,反正两人目光就那么相撞了。
距离虽远,但秦泷漉依然感觉得到赵禁庭眼中灼热。
赤黑的眼眸情绪直接坦荡,他要是一直這样,乌欣玥她们一时看不出来,但迟早也会察觉,他這疯子不会是想让全京城的人都晓得他是什么意思吧。
昨晚之前還对她爱答不理,现在就彻底疯癫,态度逆转,非逼她给他一個回应不可。
秦泷漉原本不疼的头又开始疼了起来,這算是怎么回事,赵禁庭既然之前能憋着感情,为什么现在就不憋着了,难不成是因为她說要跟赵琎钰定亲。
她会那么說有一部分是觉得他在轻视她,所以才闹脾气乱說话,如今她爹的問題她還沒处理,经历那么多烂男人,她就是要定亲也得两三年之后。
但這话能跟赵禁庭說嗎?
他要是误会了意思,觉得她在暗示他让他等她两三年怎么办。
救命啊,赵禁庭是有道德的瑕疵吧,自己看长大的小姑娘他都能喜歡,他還算是個人嗎?
对,這完全就是禽兽行为!
秦泷漉听到下人說,赵禁庭這趟出城有意在庄子住上几天,忍不住磨了磨牙,她不能坐以待毙,她可不想在舔赵禁庭的血了。
她必须要指出他的禽兽行为,把他骂醒,让他迷途知返,不要再深陷下去。
如果骂不醒,那她也只能一哭二闹三上吊,反正他们是不可能的,她要是嫁给他那也太奇怪了,长公主也一定会觉得奇怪不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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