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杯绿茶 作者:未知 佟雪绿也被谢金花的骚操作给震惊了。 她真沒想到谢金花這么不堪吓, 更沒想到为了逃避责任她居然選擇装疯。 不過這对她来說倒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 佟彦良却是要气炸了:“奶奶你在胡說什么!你快告诉公安同志你沒有疯,所有的事情都是佟雪绿陷害我們的!” 奶奶要是“疯”了的话, 還有谁能证明是佟雪绿這個贱人陷害他的? 所以他绝对不允许這种情况发生! 佟三壮也震惊了:“妈, 你什么时候疯的,我怎么不知道的?” 谢金花:我也不知道啊。 就在這时,站在身后徐母突然咦了一声, 跟蔡大婶咬耳朵道:“我之前以为她疯了, 可现在又觉得她好像不是很像疯子,别人疯了都会又哭又笑地流口水, 有些人還会打自己, 你看她什么都沒有, 是不是不太像疯子?” 谢金花听到這话, 身子顿时一僵。 下一刻她傻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又呜呜哭了起来, 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来。 那样子就……无比辣眼睛。 自己選擇的疯路,跪着也要疯下去。 众人:“…………” 這疯也疯得太随心所欲了吧? 因为谢金花“疯”了,她作为人证的资格自然就被取消了。 其实就算她沒有疯, 她說话前后不搭, 不断推翻打脸自己說過的话, 也是沒法作为证据的。 因为谢金花的掉链子, 导致佟彦良的指控也不成立。 可他偷内裤、威胁徐母要杀人放火的事情却是人证物证俱在。 佟彦良当场就被关进了监狱。 被押下去时, 他双拳紧握成拳, 手背青筋根根暴露。 他一双眼睛死死瞪着佟雪绿, 朝她无声說了一句:“贱人,你给我等着!” 佟雪绿接触到他的眼神,如同被阴冷的毒蛇给盯上一般, 胳膊爬起了一层层鸡皮疙瘩。 不過她沒退缩, 迎上佟彦良的眼睛:等着就等着。 她這次能将佟彦良送进监狱,除了运气之外,更多是借助這個年代的特殊情况。 只可惜现在不是1983年的严打时期,此时流氓罪也還沒有被写入刑法,佟彦良這种情况顶多是被判两三年。 等两三年后他出来,只怕又要不死不休。 看到宝贝孙子被压下去,谢金花嗷嗷大哭,眼泪和鼻涕齐飞。 在外面等待的孙桂兰知道后,双眼一翻晕死了過去。 最终,佟三壮背着尿了一裤子的谢金花回去,佟二柱瞪了佟雪绿一眼后,也背着媳妇走了。 陈大妮看到這一幕,担忧道:“看這情况,你奶奶叔叔们好像将你给恨上了!” 佟雪绿红着眼眶:“当初听到他们要過来,我們几兄妹都很开心,我爸妈不在了,他们就是我們在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這样……” 陈大妮一看她哭,不由着急了:“你别哭啊,這事情不怪你!” 蔡大婶也赶紧過来安抚她:“這大妹子說得对,這事情与你无关,你对你奶奶他们有多好,我們全都看在眼裡,谁要是敢說你的不是,我第一個不饶他!” “就是,你们几兄妹天天伺候地主老爷一样伺候他们,回头自己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還有脸怪你身上,他们才是最不要脸的人!” 徐母很感激佟雪绿将装卸工的工位便宜卖给她家,现在换工位的事情已经有眉目,再過几天她儿媳妇便要到制衣厂去上工。 到时候家裡有两個工人,压力会小很多,這一切都是多亏了佟雪绿。 徐母說着转身看着于厂长:“厂长,我們一致要求将谢金花一家赶出家属大院!” 蔡大婶跟着点头:“我們家属大院向来都是友好互助的,這一大家子過来后,又是要杀人放火,又是偷内裤,他们一家子要是不走的话,我們夜裡都睡不香了!” 于厂长沉默了一下道:“這事情我知道了,回头厂裡会开会做决定!” 說完他转身大步走出公安局。 佟雪绿将目光收回来,对众人道:“我們也走吧,耽误了你们這么多時間,我心裡真是太過意不去了。” 陈大妮摆摆手:“有什么好過意不去的,不過時間不早了,我真得走了。” 說完她急匆匆跑了。 蔡大婶和徐母虽然不用上工,可家裡一大堆活儿等着她们,都是耽误不得的。 佟雪绿要回工厂去上工,和蔡大婶和徐母两人跟個方向,于是三人一起走。 走到门口时,迎面走来一個身穿公安制服的男人。 男人剪着平头,五官硬朗,身材很高大,看上去应该有一米八五。 看到佟雪绿,男人目光落在她脸上,不是那种猥琐好色的眼神,而是看到美好事物,情不自禁受吸引的目光。 佟雪绿站在蔡大婶和徐母两人中间,那效果比鹤立鸡群還要明显,他走进来,一眼就看到她了。 不過他沒多想,擦身就从佟雪绿几人身边走了過去。 佟雪绿走過去的时候,也看了对方一眼,同样也沒有多想,直接回工厂继续当苦力。 ** 朴建义走进办公室,看到男公安和女公安两人在整理笔录,便随口问了一句:“怎么,案子這么快弄好了?” 女公安抬头砸吧道:“差不多了,内裤就是那小兔崽子偷的!他還有脸冤枉别人!說来他堂姐真是可怜。” “从小被拐子拐走,回头被找回来,却是被认错了,养在养父母家十几年才被发现,更惨的是還沒认回亲生父母,亲生父母就出车祸死了,现在還要被奶奶堂弟一家子冤枉陷害,真是太可怜了!” 朴建义听到這话不由愣了一下,這经历怎么听着這么耳熟? “這家人是姓什么的?” 女公安挑眉:“姓佟,怎么,你认识他们嗎?” 朴建义摇头:“不认识。” 說着他迈着两條大长腿走到女公安身后,借着放文件时目光往女公安的笔录扫了一眼。 在看到“佟雪绿”三個字的时候,浓眉不动声色动了一下。 突然他想起刚才在门口见到的女子,另一边的眉毛又动了一下,然后大步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来到办公室,他拿起电话拨打了個号码,电话那头很快就接通:“我找温如归。” “等着。” 過了一会,电话再次被拿起来,一個温润中又带着点冰冷的声音响起:“我是温如归,哪裡找?” “如归,是我,你知道我刚才看到谁了?” 温如归抬腕看了一下表,神情淡淡道:“我接下来還有两個实验要做,你有一分钟的時間。” 朴建义用舌头顶了一下后牙槽:“一分钟就一分钟,我要說的事情你肯定感兴趣!你上次让我帮忙的那個人是不是一個叫佟雪绿的女同志?”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久到朴建义差点以为电话掉线了。 “如归,你在听嗎?我說我今天在局裡看到了那位女同志。” “嗯,在听。” 听到這话,朴建义嘴角顿时咧开来:“我就知道你還在听,你知道那個女同志发生了什么事情?”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下,不過這次他沒等,而是自顾自說下去:“那位女同志說来真可怜,上次被养父母的亲生女儿打,這次又被自己的亲奶奶和堂弟诬陷……” 他眉飞色舞地将案子說了一遍,說完,电话却沒有被挂掉。 他看看時間已经超過一分钟,嘴巴几乎要咧到耳根:“如归,你不是认识這個女同志嗎?她這么可怜,你說我要不要帮她一把?” 温如归拿着电话,眉头微微蹙着。 他的目光透過玻璃窗落在外面的灰色高墙上,脑海裡浮起一张轮廓分明的脸。 她的左眼下有颗泪痣,浅浅的红色,很小的一颗,如果不注意的话很难发现。 根据朴建义說的话,他脑海浮现了一個弱女子被家人刁难孤苦无助的画面,心裡某個地方隐隐有些不舒服。 他眼睫颤了一下,声音淡淡道:“你那边要是能帮的话,就帮吧。” 朴建义嘿嘿笑了两声:“這次還是算你的人情?” “嗯。” “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沒关系。” “你少来,你向来连女人的样子都记不住,更别提主动开口帮助人,你老实交代了,你是不是处对象了?” “沒有,一分钟到了。” 說完,电话便被挂断了。 朴建义听着耳边传来的“嘟嘟”声,舌头又顶了顶后牙槽。 這家伙肯定心裡有鬼,什么一分钟到了,這都過了五分钟了! 他想起佟雪绿大眼明媚的样子,啧了一声。 要是早知道她的身份的话,他肯定要找机会参与這個案件。 真是可惜了。 ** 谢金花一行人回到家属大院。 孙桂兰一醒過来就扑到谢金花身上:“妈,你帮帮彦良,只有你能帮他了!” 她压根不相信婆婆疯了! 婆婆去公安局之前還好好的,怎么可能說疯了就疯了! 佟二柱也哭丧着脸:“妈,彦良也是你一手带大的,他要是真的进了监狱,他這辈子就完蛋了!” 冯招娣吊眼紧紧盯着婆婆,想从婆婆脸上看出破绽来。 可谢金花就跟真的疯了一样,流着口水哈哈傻笑。 谢金花心裡那個苦啊。 她也想救孙子,可她要是不疯的话,公安局肯定要追究她的责任,到时候說不定她就要被拉去枪毙!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疯下去。 冯招娣拉着丈夫走到一旁,低声问道:“這怎么回事?妈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疯了?” 佟三壮挠了挠鼻头道:“他们說妈做假口供,還诬陷军人,說要拉妈去枪毙,妈被吓得尿了裤子,后来就說自己疯了。” 冯招娣听到“枪毙”,也是被吓了一跳:“怎么就闹到要枪毙,你把事情好好跟我說一遍!” 佟三壮挖了挖耳朵:“不记得了。” 那两個公安一個比一個凶,他一进去大气都不敢出,后来他们說的话又是一套一套的,他哪裡学得来。 冯招娣恨恨打了他一下:“你怎么就這么沒用,一点事情都记不住,早知道就让我過去了!” 冯招娣突然脑子灵光一闪,声音又低了两分:“那妈有沒有說抚恤金放在哪裡?” 佟三壮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妈說她沒有說到抚恤金,可她又自己跟厂长說她收到抚恤金,妈该不会是真的脑子不正常吧?” 冯招娣咬牙想了想,朝谢金花走過去道:“妈,你還记得我不?我是招娣啊!” 谢金花:“哈哈哈……” 冯招娣:“妈,我问你個事情,那抚恤金你放在哪裡?” 谢金花:“呜呜呜……” 他娘的抚恤金,她压根沒有拿到! 可她什么话都不能說。 冯招娣问了好几遍,却什么都沒有问出来,脸色顿时黑得跟锅底一般黑。 冯招娣和佟三壮想找佟雪绿问清楚抚恤金的事情,孙桂兰和佟二柱两人想撕了佟雪绿,谢金花想跟佟雪绿拼命。 可他们都只是想一想而已,看到佟雪绿下工回来,他们连個屁都不敢放。 现在整個大院的眼睛都盯着他们,他们要是敢骂佟雪绿,他们肯定要去举报。 說不定回头一家子就要在监狱团聚了。 所以他们感动嗎? 他们不敢动。 ** 佟雪绿原本以为佟彦良的判决至少要半個月以上才有消息,不想過了三天,判决就下来了。 刑罚也比她想象的要重,佟彦良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并发配到最坚苦的西北地区去劳动改造。 知道判决后,孙桂兰又哭晕了一次。 不過才几天,她整個人憔悴得几乎脱了形。 佟雪绿一开始很讨厌孙桂兰,觉得她尖酸刻薄自私自利,可在這次佟彦良的事情上,她反而表现得最有人情味。 当然,她這种母爱并不会让她动摇一丝半点,像佟彦良這样的变态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過。 屋漏偏遭连夜雨,很快又一道晴天霹雳劈在佟家老家人头上。 工厂要他们立刻离开家属大院! 谢金花气得鼻子都歪了:“凭什么要我們离开?!” 冯招娣脸色也很难看,但還是努力挤出笑容:“两位干事同志,我大伯和大嫂有两個工位在厂裡面,他们现在人沒了,我們想顶替他们的工作……” 话還沒有說完就被其中一個干事给打断了:“你们天天去国营饭店大鱼大肉,就你们這种资本主义的作风,我們工厂是绝对不会让你们进去的!” “你们最好明天就离开,别再闹来闹去,否则工会将对你们进行举报!” 又是举报! 佟家的人现在听到這两個字就颤抖。 等两個干事走后,冯招娣一双吊眼盯着佟雪绿看:“大侄女你可真行啊,你从一开始就给我們挖坑,小小年纪,真沒想到你這么阴毒!” 怪不得之前他们几兄妹不跟他们一起去国营饭店吃饭,每次都在家裡喝地瓜粥配酸菜。 当时他们還觉得他们识趣,也暗喜少了四個人跟他们抢肉吃,沒想到人家是在這裡等着他们! 這招真毒啊! 佟雪绿一脸无辜:“三婶,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 孙桂兰跳起来,手指几乎戳到她的脸上来:“你少装蒜了!你這個毒妇,小小年纪就這么恶毒,你会有报应的!” 佟雪绿一脸淡定挥开她的手:“二婶,你最好冷静一点,你要是打伤了我,小心回头你也要被送到农场去!” 這话犹如水滴入到油锅裡,在所有人心裡炸开了! 佟真真得罪了她,被她送去了农场。 佟彦良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她,也被送去了农场,而且還是去遥远的大西北。 屋裡安静如鸡。 佟家老家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既然已经撕破脸了,佟雪绿也不想再装:“我爸的工位被我卖了,我妈的工位我自己顶替,卖掉的工位钱我可以给你们一半,至于其他的,你们就别想了!” 谢金花气得跳脚:“你個贱蹄子,我要去工会举报你!” 佟雪绿嘴角一勾:“奶奶想举报我什么?举报我做假口供,還是举报我诬陷军人?還是举报我大鱼大肉资本作风?” 佟家人:“……” 一行人再次好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半個字都說不出来。 佟雪绿:“如果我是你们,我就会拿着钱立刻离开京市,别等到后面什么都沒了,后悔都来不及!” 說完,她不管佟家人是什么表情,转身走了出去。 卖掉工位的钱,她当然不想给老家的人,可她不能留下把柄给别人。 如果她真的一分钱都不给的话,老家的人肯定会去工会举报她。 再說了兔子逼急都会咬人,她也不想逼得老家的人跟她同归于尽。 她只想将這帮人赶紧送走,以后都不敢轻易上京市来。 佟家的人直到佟雪绿的身影消失在院子裡,他们才回過神来,一個個气得鼻子都歪了。 各种难听的粗话不绝于耳。 可骂归骂,谁也不敢去找佟雪绿的麻烦。 佟雪绿现在在他们眼裡,简直比恶鬼還要可怕,一旦得罪她,就会被送去农场。 第二天,老家的人便收拾东西灰溜溜地回北禾了。 做戏做全套。 顶着老家人想将她撕碎的目光,佟雪绿依依不舍地将他们送去车站,又依依不舍将他们送上车。 等火车开走后,她脸上的笑容才淡下来。 她想着要怎么庆祝送走這一帮极品,身后就传来一個雄厚的男中音—— “請问你是温如归的对象嗎?” 佟雪绿:??? 什么鬼? 她什么时候成了温如归的对象? 佟雪绿回身看到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对方五官硬朗,身材高大,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 她怔了一下,然后想起那天在公安局门口见過這個人,只是那天他一身的公安制服,今天换成了便装。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怎么会认识她? 又为什么說她是温如归的对象? 佟雪绿在打量朴建义,朴建义也在打量她。 那天匆匆一瞥已经十分惊艳,现在近处看,更是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只见她皮肤白皙细腻,阳光照在她身上,反射出耀人的光芒,一双眼眸雾蒙蒙,点碎的金光跳跃在眼底,让周遭的一切都失去了颜色。 朴建义道:“我是温如归的朋友,我叫朴建义,姓读成piao,字是朴素的朴,建设的建,义气的义,那天我們在公安局门前见過,不知道你有沒有印象?” 印象倒是有印象。 只是他還是沒說明自己的动机,而且她不觉得温如归那样淡漠的人会胡說八道自己是他的对象。 她红唇一勾,嘴角露出浅浅梨涡:“你好,我叫佟雪绿,单人旁冬天的佟,雪花飘飘的雪,给人戴绿帽的绿。” 朴建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