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5章

作者:絮鬼
溪市的溫度很舒服,天氣也不錯,五個人準備在民宿後院燒烤。

  這間民宿挺有名,住的人很多,燒烤的人也多。

  孟潺因爲熱,只穿了一件薄款黑色衝鋒衣,身形落拓挺拔,抽着煙,漫不經心地在烤肉。而虞知頤依舊怕冷,穿着一件咖啡色大衣,緩和了他過於他過於豔麗的容貌,乖乖巧巧地站在他身旁。

  兩人的容貌太惹眼,吸引了很多目光,時不時有一些女孩子來問微信,當然無一例外的都被兩人拒絕了。

  更甚的,還有男的來問虞知頤微信。

  男人一身腱子肉,留着圓寸,朝着虞知頤笑“小美人,加個微信唄。”

  “我拒絕。”虞知頤正在一邊弄籤子,聞言頭也沒擡,垂着眼皮,冷冷地回答。

  孟潺燒烤的地方有點偏,白子言三人去拿飲料和零食了,這一塊地都沒多少人。

  寸頭男人邪笑“其實我能看出來你和我是同類人,加一個唄,哥哥保證會讓你快樂的,被哥哥抱過的人沒有一個不說好,怎麼樣?”

  虞知頤滿臉冷漠,很不耐煩。

  “兄弟。”

  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從寸頭男人背後響起,寸頭男轉過身,皺着眉“你叫我”

  孟潺吐出一口煙,沒什麼情緒地說“你和我弟弟說什麼呢?”

  “哥哥。”虞知頤欣喜地叫了他一聲。

  寸頭男在他們兩之間看了又看,懷疑“你們兩是兄弟”

  不怪他這麼驚訝,主要是兩人的容貌差別很大,孟潺是冷峻英氣的長相,面容偏硬冷,而虞知頤則是精緻穠麗的長相,面相偏豔。

  差的有點大。

  孟潺一手拿着煙,彈了彈菸灰,冷淡地開口“和你沒關係,別騷擾他。”

  寸頭男遲疑了,眼前的男人總有一種屬於上位者的強勢,毫無波瀾的一雙眼裹着鋒利的色彩,即使是抽着煙漫不經心的態度,也極有壓迫感。

  寸頭男見要不到虞知頤的聯繫方式,也不想孟潺槓上,只好放棄了。

  “他和你說了什麼?”孟潺等人走了,開口問虞知頤,“讓你一臉不耐煩。”

  “他問我要聯繫方式。”虞知頤雙手髒,沒法抱孟潺,只能用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

  孟潺後知後覺意識到虞知頤也是經常被人關注的,他長的太好看,身邊自然不乏欣賞的人。

  雖然這是正常的,但孟潺卻感受到了一種陌生的不舒服感。老實說,在看到虞知頤和一個陌生男人說話的時候,他是不爽的,有種自己的小狗要被拐走的既視感。

  “你給了?”孟潺挑着眉問。

  “怎麼可能”虞知頤連忙爲自己正名,“我已經有哥哥你了,根本看不上其他人。”

  孟潺眉眼微微舒展,脣角很淡地勾了一下,摸了摸他的頭,“挺會說話。”

  “我說的可是真話。”

  五個人把燒烤和零食飲料放在長桌上,在樹蔭底下享受着,白子言是五個人裏面的話癆,楊歸歸性格活潑,也是裏面的開心果。

  氣氛還算融洽。

  “哎哎哎,我們來碰一個吧。”白子言提議。

  “行。”衛藍說。

  虞知頤見他們喝的都是啤酒,也想着往自己杯子裏倒酒,孟潺一把按住他拿着啤酒的手,“你別喝。”

  他拿了一瓶冰紅茶,“喝這個。”

  白子言哈哈哈哈直笑,“學弟你不行啊,一個男人連啤酒都不能喝,楊歸歸都可以喝呢。”

  虞知頤被說的微窘,勝負欲上來了,偏要喝,孟潺不聽,直接了當的抽走了啤酒,把冰紅茶放在他眼前,“喝。”

  虞知頤:“……”

  楊歸歸看出虞知頤的不願意,替他解圍“沒事沒事,誰說男生一定要會喝酒,這不胡說八道呢,學弟,你喝冰紅茶就行了。”

  衛藍也說“都是出來玩,不用這麼較真,別聽白子言胡扯。”

  虞知頤只好喝他的冰紅茶。

  幾人邊喫邊聊,虞知頤食慾一直不是很好,隨便吃了點素菜就不想吃了,在一旁幫孟潺剝小龍蝦。

  楊歸歸看見這一幕,脣角揚起了然的笑,她一直覺得他們兩的關係好的很怪異,不太像平常朋友的交往,自從在摩天輪聽到虞知頤的話,她才明白,兩人是那種關係。

  怪不得冷漠如孟潺會對虞知頤那麼好。

  楊歸歸覺得自己發現了一件不得了的事。

  喫到一半,楊歸歸又要拍照,衆人都依着她。

  “哎孟哥,你和學弟和拍一張唄,你兩照片太少了。”

  孟潺喝了一口啤酒,“有什麼好拍的。”

  虞知頤在他說完的下一秒立馬插了一句“可以啊,那麻煩學姐幫我和哥哥拍一張。”

  “沒問題。”

  虞知頤坐在孟潺身邊,孟潺不太習慣面對鏡頭,擺着一張冷臉,虞知頤彎着眼笑。

  一個面無表情,一個笑意盈盈,莫名的協調。

  楊歸歸看着相機裏面的兩個人,不禁感嘆,果然顏值高就是不一樣,隨便拍拍都是大片。

  “學姐,可以把照片發給我嗎?”虞知頤問,“還有昨天晚上的。”

  “當然可以,我回去稍微修一下就發給你哦。”

  五個人鬧到下午三四點才結束,虞知頤還不想那麼早就回房間,拉着孟潺去散步。

  兩人從海邊慢慢地走,不知不覺就走到了遠處的小林子裏,這裏不知是誰種了許多白山茶,開的繁華,潔白而夢幻。

  孟潺不知道怎麼想的,突然摘了一朵開的正好的白山茶,別在了虞知頤的左耳上。

  虞知頤嚇了一跳,而後意識到了什麼,摸了摸耳朵上的白山茶,朝他抿起一個略微羞澀的笑,“謝謝哥哥。”

  “謝什麼。”孟潺欣賞了幾秒虞知頤漂亮的面容,“一朵花而已。”

  虞知頤輕輕地笑,“哥哥不管給我什麼,我都覺得珍貴,永遠是我最喜歡的。”

  “爲什麼?”

  “因爲哥哥對我的意義很特別。”

  孟潺突然停下了腳步,大腦轉了一轉,問“你還喜歡我”

  虞知頤也停了下來,怔怔地看了他幾秒,抿了抿脣,說“是的。”

  有風吹過,挾着淡淡的海風氣息。

  孟潺問出了自己想問的。

  “你爲什麼喜歡我”

  “大概是——“虞知頤想了想,笑着說“哥哥給的糖很甜。“

  他的手摸着耳邊的白山茶,眼睛彎成月牙,笑容燦爛,眼眸一片瀲灩,微長的發飄拂,牙齒潔白,彷彿枯死的花重開。

  再沒有比這更單純爛漫的笑容了。

  孟潺眼睛裏無法從他身上移開,在海風氣息裏,他的心臟傳來一股劇烈的悸動。

  有一瞬間,他突然很想去抱抱虞知頤。

  五個人結束了旅遊,回到家過了幾天就已經到了新年。

  虞知頤最討厭新年,新年代表着闔家歡樂,他不是,他幾乎沒感受過。

  自有記憶起,自己就是在捱打中度過,每逢新年,虞城喝醉了酒就會對他們姐弟拳打腳踢。後來虞知寐帶他出去住,短暫的感受了一下新年的快樂。但沒多久虞知寐去世,自己被虞城接回鎖在房間裏,即使是新年,他也從來沒和他們一起喫過飯,他不被允許和他們同桌,都是在自己壓抑的房間裏度過每一個新年。

  而自己搬出來住以後,新年就是自己一個人過。

  他從來都不喜歡新年。

  在除夕這天,他帶着一束白桔梗去了墓地。

  “姐姐。”虞知頤將花放下,看着墓碑上面的照片。

  墓碑上的女人很漂亮,她微微笑着,脣角有一個梨渦,很年輕。

  “好久沒來看你了,你會怪我嗎?”虞知頤坐在地上,慢慢地說着話“我現在過的很好,你不用擔心。”

  “我最近很少見到你了,這算不算是好的徵兆”他笑了一下,“不過我還是總會夢到你,夢到你死去的模樣,夢到你在怪我。”

  虞知頤仰頭看了看天空,又說“你會怪我嗎姐姐?我想活着是一種罪過嗎?”

  照片上的女人笑的溫柔。

  虞知頤也笑了,“對了,我談戀愛了,你知道嗎?”

  “是我暗戀了好久的一個哥哥,我可能是喜歡男人的,你別怪我姐姐,我很愛他。”他頓了一下,“當然,他也很愛我,姐姐,因爲他我可以勉強活下去,我也會很快樂。姐姐,你會祝福我的吧。”

  虞知頤慢慢地說着話,不知不覺一個小時快過去了,他站起身,“姐姐,我先走了,下次來我夢裏的時候,記得漂亮一點,不然我看不清你的臉。”

  “下次我會把我喜歡的人帶給你看。”

  他撫摸着照片,勾起一個笑。

  “那麼,姐姐,新年快樂。”

  虞知頤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晚上了,外面熱鬧喧雜,只有虞知頤這裏死寂橫生。

  他躺在沙發上,客廳沒有開燈,窗簾也死死的拉着,整個空間流淌着壓抑窒息的悶潮。

  寂靜與黑夜容易滋生壞面情緒,虞知頤在一片空蕩蕩的寂靜裏彷彿聽到了無數的哀嚎。

  “知頤,姐姐好痛苦。”

  “好多血好多血,知頤,姐姐身上有好多血。”

  “你生出來就是個垃圾,害死了你媽,害死了你姐,我怎麼會有你這種兒子!”

  “原來你姐姐是被你害死的啊,可惜了一個大明星,就因爲攤上你這個弟弟。”

  “瞧你那老鼠樣,老師都嫌棄你,竟然還是姚禹熙的弟弟,你他媽配嗎,整天垂着頭蔫不拉幾的,不會是個醜八怪吧哈哈哈哈哈”

  “……”

  虞知頤猛地坐了起來,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冷汗直流,手在不停地顫抖,整個人彷彿從水裏撈出來似的,抖個不停。

  眼前開始眩暈,虞知頤踉蹌着跑到房間裏,他從櫃子裏翻出了藥,就這麼幹嚥了下去。

  心臟慢慢平緩,手也停止了顫抖。

  虞知頤脫力般躺在牀上,眼神空洞。

  他覺得自己不能一個人縮在屋子裏,隨便套了一件黑色長襖就走出了門。

  他開着車,不知不覺來到了孟潺家。

  別墅裏面很熱鬧,燈火通明,時不時還能聽見裏面的笑聲,年味很足。

  想來孟潺應該就在裏面準備迎接新年。

  虞知頤沒有打擾他,只是靠着車身,嘴裏咬着糖,視線放在別墅,靜靜地看着。

  彷彿這樣就能離孟潺近一點。

  在臨近零點的時候,虞知頤給孟潺打了個電話。

  孟潺聽到手機響,看到電話便去了一個比較安靜的角落。

  “虞知頤”孟潺淡淡沉沉的嗓音響起,“有事嗎?”

  虞知頤看着別墅,臉色被風吹的蒼白,揚起一個笑容“我想聽聽哥哥的聲音。”

  “你是不是閒。”孟潺說他。

  虞知頤只是笑,喉嚨有點癢,低低地咳嗽了幾聲。

  “你感冒了?”

  “沒。”虞知頤的嗓音有點悶,“不小心嗆到了。”

  他看了看手機,剛到零點,他就說道“哥哥,新年快樂!”

  孟潺才發現現在剛好零點,他爲虞知頤的儀式感逗笑了,“新年快樂。”

  虞知頤沒忍住又咳嗽了幾下。

  孟潺卻聽出了不對勁,“你在外面?風聲那麼大?”

  “唔——”虞知頤含含糊糊,不太會說謊。

  孟潺卻突然想到了什麼,“你在我家外面”

  虞知頤一聲不吭。

  “哥,你去哪?”孟簾正和貓玩着呢,看到孟潺穿着大衣往外走,“這麼晚了哎。”

  “我有事。”孟潺看到了自己的圍巾,沒多想一把拿走了,“幫我和爸媽說一聲。”

  孟潺走出了大門,一眼就看到虞知頤。

  他靠着車身,黑色羽絨服幾乎與黑色融爲一體,蒼白的臉,脣卻是紅豔的,眼珠漆黑,柔順的發被風胡亂地吹着。

  “你是不是有病!”孟潺眉頭皺起,把圍巾給他戴上,動作粗魯,差點要把虞知頤勒死。

  “不好好在家過年,大半夜跑我家。”

  虞知頤半張臉縮在圍巾下,只露出一雙無辜的眼,他悶着嗓音“你生氣了嗎?”

  “我生什麼氣。”孟潺被他氣的語氣冷冷。

  看來是生氣了。

  虞知頤伸出一隻手,晃了晃他的袖子,軟着嗓音“對不起哥哥。我家人不喜歡和我一起過年,每年我都是自己一個人過的。這次是因爲太想你了,所以……”

  他低着眉,捲翹的長睫微微顫着,時不時用清透漂亮的眼睛小心翼翼地看着他,似乎很怕他生氣。

  孟潺想,我活了這麼久所生的氣都是虞知頤給的。

  他是來克我的。

  眼看孟潺臉色還是冷冷的,虞知頤想到了什麼,說“哥哥,我們去看煙花吧,不要生我的氣,好嗎?”

  孟潺同意了。

  虞知頤帶他看的是海上煙花,一年一度纔有,看的人很多。

  兩個人好不容易找了一個空位,煙花差不多開始了。

  “哥哥,看。”虞知頤指着絢爛的煙花,笑着“你不是喜歡看煙花嗎?”

  “你怎麼知道?”孟潺的眼裏有一點不明顯的詫異。

  是的,喜歡看煙花也是孟潺不爲人知的一個喜好,倒也不是他愛看,只是他的外婆很喜歡看。

  老太太很喜歡看煙花,一過年就拉着孟潺看個半夜,據老太太自己所說,以前還在世的老爺子經常帶她去看,老爺子說兩個人看煙花是一種浪漫。

  此後老太太一直覺得看煙花是一件很浪漫的事,經常對孟潺說“孩子,以後有了喜歡的人,也要和她一起去看煙花。”

  但是這些年來孟潺一直沒有和誰一起去看過。

  他沒有能稱的上很喜歡的人。

  虞知頤知道了他很多很多不爲人知的祕密,就好像他們兩真的有談過。

  虞知頤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哥哥”虞知頤見他一直不說話,以爲他不喜歡,有點慌“你不喜歡嗎?”

  “你還在生氣?”

  “嘭——”

  一束盛大絢麗的煙花綻放在天空上,像朵耀眼至極的花朵。明亮的色彩倒在虞知頤的桃花眼裏。

  那是比煙花更盛麗的漂亮。

  或許是一種緣分。

  孟潺莫名地想。

  “哥哥”虞知頤又不安地重複了一遍。

  “我沒生氣。”孟潺說。

  “虞知頤。”或許是周圍的人的笑意太濃,也可能是虞知頤眼裏的煙花太漂亮,孟潺的心臟有片刻的躁動。

  他的嗓音一如既往地富有磁性,低沉平靜又有點啞。

  “明年再一起來看煙花吧。”

  作者有話要說:小虞的名字快被你們玩壞了都:d

  因爲經常是半夜更新,很容易打錯字,影響觀感很不好意思,感謝各位大佬的捉蟲,謝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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