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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三十一02-19

作者:太渊
路线越开越荒凉,司机握着方向盘,听着车后女人轻言慢语的指路声,额头上缓缓流下滴冷汗。

  “不是說……”去金光寺的嗎?

  “嗯。”白佩兰双手握着肚子,源源不断的寒气冻得她嘴唇发白,四肢痛痒。

  一瞬间,她只觉得這比死了還难受。

  但她不能死,她不会死的……

  “這條路也可以去金光寺,师傅你待会儿把我在那個山神庙前放下来就好了,我自己走過去。”

  白佩兰勉强压制住狂挠自己手上伤口的念头,缓缓道。

  司机小心地从后视镜裡看她一眼,一双大大的黑色眼珠映入眼底,吓得他猛踩了一脚刹车。

  “师傅?”白佩兰幽幽地看着他,說道,“快点继续开啊。”

  “诶、好嘞。”司机忙应了一声,握着方向盘继续往前开。

  终于将白佩兰送到了山神庙附近,司机下车时,连对方给了多少钱都沒仔细看,连忙关上车门就调转了车头离开。

  等开出一段距离,司机才嘀咕道:“神神叨叨的,那山神庙都荒废多久了,居然還有人去那边……”

  白佩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离开。

  等到司机的身影完全消失,她又四处观察了一下,然后才攥着手提包转身,小心翼翼地沿着小路往前走。

  手机忽然响了一下,白佩兰脚步一顿,還是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徐逸之给她发了消息。

  逸之:佩兰?你身体好点了嗎?我已经联系好了,明天就陪你去刘天师那裡看看

  逸之:今天我跟爸聊了一下,爸也答应我了,等你身体好点,我們就结婚

  逸之:所以,佩兰,你在家嗎?给我开一下门?

  逸之:我想看看你

  ……

  温柔的、体贴的徐逸之。

  白佩兰看着屏幕上对方发過来的消息,咬咬牙,沒有回复。

  再等等、再等等。

  等她找到那個人,解决掉她身上的东西,她就退出娱乐圈,好好地,好好地做他的徐太太,为他洗手作羹汤,为他生儿育女……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白佩兰的脸色忽然又沉了下来。

  蜷缩在她腰腹间的婴煞睁开眼睛,血色的眼眸安静地盯着她即便憔悴但也依然娇美的面容。

  随后它伸出手,一点一点地探进白佩兰的身体裡,将融合在她体内的命格和气运慢慢地抽离出来。

  白佩兰只觉得肚腹钻心地发疼,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挣扎要从她身体裡离开一般。

  白佩兰慌了。

  她想起那個人之前說的,那個孩子的运气只能保她两年长红,如果想要继续保持她的地位的话,還必须要将孩子的命格也一起拿走。

  只是這样做的坏处却是,那個孩子会因此恨上她。

  一旦找到机会,就会永远地跟在她的身边,时时刻刻地折磨她,然后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抢回来。

  但要避免這样的结果却也不难。她是那個孩子的母亲,血脉天然克制着对方。

  只要在五年之内稳妥地将借用的命格和运气還回去,她的后半辈子虽然会過得有些艰苦,却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然而,品尝過爆红之后纸醉金迷的日子,白佩兰哪裡舍得将运气還回去。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一直回避着现实。

  但是,但是它真的找来了。

  白佩兰之前跟容璟說的倒不是全是假话,她确实是听见了诡异的声音。

  对方一直在怨恨地质问她,问她,妈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這样对我?

  妈妈,你为什么不把我的东西還给我?

  妈妈……

  稚嫩的童音仿佛催命的魔咒,白佩兰捂着脑袋尖叫一声,然后恶狠狠地低声道:“我不是你妈妈,你只是個不合时宜的产物……我用自己孩子的运气有什么错?我沒错……”

  她的精神已经紧绷到了极致,說起话来也有些颠三倒四。

  但這几句喃喃低语似乎又给了她前进的力量,白佩兰深吸一口气,就攥着手提包继续往裡走去。

  這片地方几乎已经出了市郊,四周都是一片荒凉的空地。初冬的冷风肆虐而過,卷起地上枯黄的草叶。

  远远的,一座破旧的山神庙出现在视线裡。

  白佩兰走過去,伸手推开了满是灰尘蛛網的大门。

  這座山神庙已经荒废很久了。之前這边发生過一次地震,虽然沒造成什么太大的影响,但政府還是将附近的居民迁居了出去。

  本来還有些人留下来,但随着经济的发展,到底還是越来越多人离开。山神庙沒了香火祭祀,自然也沒落了下去。

  白佩兰也說不清自己上一次過来是什么时候了。只是她走进去,看着似乎沒有一丝变化的山神庙,心裡還是有些紧张。

  去供桌上抽了九支香,白佩兰颤着手将香点燃,然后插进了神像前空置了不知道多久的香炉裡。

  袅袅青烟升起,模糊了神像罡正慈悲的面容。

  “你還是违背了约定。”嘶哑的声音忽然从耳边传来,白佩兰吓了一跳,抬头一看,才看见神像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個干瘦的人影,目光冷淡地看着她。

  “我……”白佩兰咬咬唇,一时有些害怕。

  对方实在太瘦了,似乎比她上次過来时见到的還要瘦上许多。干枯的手臂裹着袖子裡,整個人看起来空荡荡的,宛如一具干尸。

  此时,他的目光冷冷地落在自己的小腹上,白佩兰伸手捂了一下,随后又轻轻放开:“我知道我不该违背约定,但是我实在不甘心……我现在沒有办法了,求您救救我。”

  对方沉默着不說话。過了许久,他才道:“婴煞已经完全跟上了你,如果要将它除掉,除了它本身的气运命格之外,你還要将你后三十年的气运交给我,否则,无解。”

  三十年的气运……白佩兰犹豫了。

  男人继续說道:“你可以好好考虑。不過我觉得,你大概沒有多少可以考虑的時間了。”

  他的语调听起来尤为难听,整個人的气质也阴恻恻得发冷。白佩兰最了解对方的手段——這也是她为什么宁愿先去找别的大师,一直拖到现在才来找对方的原因。

  但他的实力毋庸置疑,先前移植那個孩子的气运和命格的时候,白佩兰便早有感觉。

  “我可以把它的气运和命格全部给您,尤大师。”白佩兰低声道,“但是三十年气运……”

  她不想。

  被她称为尤大师的男人闻言,脸上忽然带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你不想用自己的三十年气运换,也可以。”

  白佩兰心中一喜,随即眼底又带上了一丝警惕之色。她向来知道,在這样的說法后面,往往会跟着另一個令人难以接受的條件。

  果然,尤大师继续道:“但是……你要用你未婚夫的命格和气运来换。”

  逸之的命格和气运?不,不可以。

  白佩兰下意识地就摇摇头。

  然而尤大师還在继续說道:“徐家世代为善,阴德深厚,你的未婚夫即使失去了他现在的命格和气运,也不会有什么事的。”

  但白佩兰自己就不一定了。

  她如今的一切本就是靠那個孩子的命格和气运才得来的,一旦失去了這些气运,還将自己后三十年的气运也抵押出去,不难想象她以后会是個什么下场。

  尤大师言语间充满了暗示,白佩兰眼睫颤了颤。

  逸之他是徐家独子,即使沒有了气运,徐家也不会放弃他的。

  她、她也绝不会因此离开逸之的。

  所以……

  “那我要怎么做?”白佩兰低声问道。

  尤大师无声地笑了。

  而不远处的一辆车子裡,徐逸之听着传声纸鹤裡传来的白佩兰的声音,本就苍白的脸色越发难看。

  他身上的桃花雾已经被容璟解开了。但即使知道自己之前是被迷惑的,那些甜蜜的记忆也不是一时能够忽略的。

  然而……

  深吸了一口气,徐逸之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又转头看向后座上随意坐着的俊美青年,低声道:“多谢容天师救我。”

  那個尤大师說得好听,什么他们徐家世代为善,即便他失去命格和气运也不会有任何事——

  這种說法何其可笑,便是他之前不怎么相信玄学之事也知道,命格与气运对人而言是何等的重要。

  說句不好听的,一旦失去了他的命格和气运,他徐逸之還能不能是徐家的孩子都不好說。

  而白佩兰之前既然能做出用自己的孩子的命格和气运反哺自身的事情,又怎么可能想不到這些?

  她只是,完全的自私,眼中只有自己而已。

  徐逸之终于明白,为什么他向来要强的父亲会在容璟面前露出低声下气的神色,又为什么,会在容璟過来的时候,将自己也一起塞上车裡。

  容璟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清冷悦耳:“不過顺手罢了。”

  徐逸之笑笑。

  或许這件事于容璟而言确实是顺手为之,可对于他、对于他们徐家而言,却无异于再造之恩。

  ——白佩兰现在能将算盘打到他徐逸之的命格和气运上,日后自然也能将主意打到整個徐家上。

  认真地将這份恩情记在心裡,徐逸之也有些懊恼,上次登门拜访的时候,自己的态度虽然足够礼貌,但到底不算恭敬,也不知道這位容天师会不会介意。

  叹了口气,徐逸之想起那位早早就和容璟打好关系的谢家主,不由得有些佩服对方的眼光。

  ……

  山神庙中。

  尤大师已经将如何将徐逸之的命格和气运抽取出来的方法告诉了白佩兰。

  “……你再将這枚玉牌戴在身上,时候到了,徐逸之的命格气运就自然会换出来。”尤大师缓缓将一枚小巧如尾指般的玉牌递過去。

  白佩兰有些犹豫地将玉牌接過,随后将衣服穿上。

  镌刻在雪白后背上的诡异符文随着她的动作,缓缓消失不见。

  即便现在還是冬天,玉牌入手那一刹那,白佩兰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太冰了,像握了一块千年寒冰,也不知道要多少血肉气运才能将它彻底温暖。

  ……不,她怎么会想到這個。

  白佩兰心中一跳,将那枚玉牌收起来,随后看向尤大师。

  “你的條件我已经答应了。那我身上的婴煞……”說到最后两個字的时候,白佩兰眼中闪過一丝复杂和厌恶。

  那個孩子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可惜它来的实在不是时候,她那时候星途刚起,根本不可能留下它。

  但当时怀上它的时候,因为各种原因无法流产,只能被迫将孩子生下来。

  本来是想将它直接送走的,但是……她那时候真的太艰难了。

  她沒想過要它死的,但是,它身体实在太弱了,在抽取命格和气运的时候,一不小心就沒了。

  可它沒了就沒了,为什么還要回来……

  白佩兰抿抿唇,收回了思绪。

  大概是觉得找到了解决方法,她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语气也更为坚定起来:“我身上如果一直是现在這种情况,徐逸之早晚会发现的,所以還請尤大师出手,将那個婴煞打散。”

  明明可以只是驱逐,她却要求彻底打散,這女人的心思倒是一如既往的狠毒。

  尤大师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后道:“我现在只能帮你暂时将它控制起来,等你拿到了徐逸之的命格和气运,我自然会帮你彻底解决掉它。”

  “可是……”白佩兰皱起眉头,不太能接受這样的结果。

  尤大师脸上的表情直接冷了下来:“你我都知道对方的性子,我直接說了,我不信你。所以在拿到徐逸之的命格和气运之前,我不会彻底帮你将婴煞去掉的。”

  “……好。”白佩兰只犹豫了一瞬,便道,“我明白了。”

  尤大师见她识相,眉头微松,上前一步,便打算出手帮她将婴煞暂时封印起来。

  然而——

  一股清润而柔和的灵气忽然从白佩兰的小腹上传来,徐徐地抵抗住了他的力量。

  被怨恨充斥着意识的婴煞睁着血红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血肉模糊的手掌小巧而坚硬,仍在执着地探进白佩兰的身体裡,一点一点地拿回自己的东西。

  尤大师的动作难得顿了下,随后他的目光缓缓落到了婴煞抓在白佩兰腰间的另一只手上。

  那裡似乎有一朵……兰花?

  那股抵抗住他力量的灵气好像就是从這朵兰花上传出来的。

  尤大师神色微变,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不对。

  然而還不等他再想明白,那朵略有些发蔫的兰花忽然发出了一阵璀璨的金光,灵气如水般散开,瞬间就将他困在了原地。

  “你带了人過来?!”尤大师猛地转過头,对着白佩兰质问道。

  白佩兰也被這忽如其来的变故吓懵了,闻言飞快摇头:“我沒有!”

  她明明是自己一個人過来的,甚至连徐逸之的消息都沒回。

  除非是那個出租车司机……不应该,她身上的气运還沒完全失效,按理来說司机不会怀疑她什么才对。

  白佩兰思来想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她心裡隐隐有所预感,表情也十分难看。

  尤大师大概知道了什么,干枯的面容上一片阴冷之色,指尖一动,就甩出了几张符箓。

  “砰!”只听一声闷响,符箓在那股灵气上炸开,却只破出了拳头大小的缝隙。

  尤大师目光更暗,身上长袍无风自起,手中拿出一柄血红色的桃木剑,阴煞之气顿时铺满了整個山神庙。

  “不知道是哪位同道在此,還請出来一叙。”嘶哑的声音随着阴煞之气传得极远,徐逸之有些紧张地看向容璟,却见对方微阖着眼眸,漂亮的指尖在空中轻轻一划——

  明媚的金光如星光闪落,看似脆弱微小,却是将那個尤大师弄出来的阴煞之气尽皆吞噬了干净。

  徐逸之不知道对方到底在做什么,也看不到空中交战的灵光与阴煞之气。

  只是他能明显感觉到,刚刚他所在的地方空气似乎忽然变得极为阴冷而粘稠,在容璟动作之后,又忽然和煦了下来。

  对方连面都不曾露一個,便将他的手段破解至此。尤大师面沉如水,手中提着桃木剑,在掌心缓缓划過。

  鲜红的血液浸润了桃木表面,封印在桃木剑中的怨魂厉鬼觉察到熟悉的气息,缓缓觉醒了過来。

  白佩兰看着空气中忽然浮现出的十几個巨大鬼影,尖叫一声,几近昏厥。

  然而,曾经被她亲手害死的婴煞又怎么会让她這么安心地昏過去呢?

  似乎是从飞来的灵光中感觉到了容璟的气息,它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空,便继续动手,将自己的命格和气运抽取出来。

  恐惧之中,那种身体裡有什么东西正在流逝的感觉越发鲜明。

  白佩兰失声痛哭起来,徒然地撕扯着自己的小腹:“不要,不要抢走它们,不要……”

  就在她痛哭之间,尤大师冰冷的目光已经落到了她身上。

  本来想利用這女人夺取了徐逸之的命格气运,再将她和那個婴煞一起练成子母鬼蛊的,這会儿却是沒办法了。

  心念一动,其中煞气最大的那只厉鬼低下头。

  只听尤大师一声轻喝:“去!”

  腥风袭来,白佩兰一抬眼,就对上了厉鬼毫无理智的暴戾面孔。

  灵魂被强硬地从身体裡撕扯了出来,白佩兰张了张嘴,却沒能說出最后一句话。

  她汲汲营营,哪怕是将自己的未婚夫作为交易的筹码也要保住她的一切,最后却死在了她最开始求助的那個人手上。

  宛如一個因果轮回。

  挂在白佩兰身上的婴煞也愣了愣,随后转過头,轻巧地从她身体裡拿回了自己的东西。

  命格与气运一起回归到自己手中的瞬间,婴煞身上的煞气慢慢散去,血肉模糊的面孔也慢慢变得清晰起来。

  其实她是一個很可爱的小孩。

  才出生一個多月的模样,柔顺的胎毛搭在额头上,眼睛如湖水般清澈干净。

  只是沒有了怨煞护体,它现在就是一個极其普通的婴灵,那個厉鬼粗暴地将白佩兰的魂体吞吃干净,随后又将垂涎的目光放到了它的身上。

  就在厉鬼即将把婴灵吞噬掉的那一刻,一张灵符忽然飞来,灼热的雷光直接将厉鬼劈至重伤。

  容璟推开山神庙的门,缓缓走了进来。

  尤大师注意到动静,抬头看去,眉头微皱。

  不是他所知道的那几個常驻京市的天师。

  這人到底是谁?!

  他谨慎地退后了一步,手中桃木剑却是不停。

  剑尖所指方向,十几只厉鬼顿时朝着容璟扑去!

  腥煞的风掀起容璟半长的头发,琥珀色的眸子淡淡地抬起,玉笔如刀,流泻而出的金光片刻间便组成了一個巨大的符阵,霸道而强硬地将扑来的厉鬼绞杀干净。

  竟是不能伤他分毫!

  尤大师脸色大变,這回是真的慌了。只是容璟一步一步地踩着青石板路走来,他往后退了两步,便又被对方的灵气所困住,根本逃脱不得。

  “這位同道,”勉强冷静下来,他道,“我們往日无冤近日无仇,還請尊下高抬贵手,放我一马。我尤某人日后必定报答此恩。”

  然而容璟神色淡淡,却是答也不答地继续执着点灵笔朝他走来。

  尤大师见状,眼底闪過一丝狰狞,随后右手一动,藏在掌心之中的阴煞符便直接朝着容璟飞去。

  脸上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笑意,尤大师正要看着容璟被這张特制的阴煞符折磨致死,就见容璟轻轻伸出左手——

  修长漂亮的指尖轻轻一夹,便将那张疾驰而去的阴煞符牢牢地夹在了双指间。

  “怎么可能——”尤大师失声道。這张阴煞符是他特地向主上求来的,裡面還添加了不少魂力,怎么会這么轻易地就被人拿下?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容璟却丝毫不理会他的震惊,长腿一迈,便直接上前一步,手中的点灵笔穿過层层阴气,落到他的眉心之间。

  尤大师只觉得脑海“嗡”的一声闷响,随后整個人便呆滞了下去。

  而沒有了他的力量支撑,弥漫着的阴气顿时散去。

  “容天师,怎么样了——”

  裡面一下子沒了声音,周松云感觉到了什么,带着人推门冲了进来。

  然后他就看到全场只有容璟一個人還在站着,其他人倒在地上,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似乎是觉察到了他内心的疑问,容璟用脚尖点了一下尤大师干枯的身体:“這個還活着。”

  至于白佩兰,却是死得连一片灵魂碎片都沒留下来。

  周松云:“……明白了容天师。”

  让人将倒在地上的尤大师押走,周松云又看向容璟,等着他的指示。

  容璟:“……”

  不過确实是還有事。

  容璟让他们将山神庙的神像搬开,后面居然藏着一條密道。

  周松云小心翼翼地带人走进去看了一眼,第一時間在裡面发现了两個放在供桌上的聚命牌。

  命牌鲜红如血,周松云看着,沉默了几秒,還是伸手将它们收了起来。

  又检查了一遍,周松云等人在裡面還发现了不少奇异残缺的符文。

  他们也不敢大意,认真地拍照留档准备禀告上级之后,便退了出来。

  站在密道前的容璟只看了密道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目光落到白佩兰身体上的那個婴灵上。

  “怎么還不去投胎?”容璟俯身,语气淡淡地问了一句。

  婴灵现在并不会說话。但它的情绪却很明显地从眼睛裡流露了出来。

  依恋地伸手抓了抓容璟的衣摆,婴灵“啊啊”地叫了两声,咧开嘴笑了。

  容璟:“……”他对小孩子是真的沒办法。

  叹了口气,容璟将婴灵从白佩兰的尸体上捧起,随后对着刚从密道裡出来的周松云道:“送我去一趟医院。”

  周松云刚出来就被他這句话吓了一跳:“容天师,你受伤了?!”

  “……沒有,”容璟看他一眼,“只是有点事。”

  “哦哦。”周松云看了他一圈,确实也沒看到什么伤口,缓缓放下心来,就道,“那我派人送您過去。”

  好不容易抓到一個和换命阵聚命牌有关的活人,周松云不敢轻易离开,甚至還打了几個电话,向上面又申請了几位大师過来把关。

  容璟也不介意,淡淡得“嗯”了一声。

  只是周松云好像想起了什么,道:“不過,容天师你不是有我联系方式么?怎么今天是谢家主联系的我?”

  容璟:“……”

  所幸周松云也是忽然想起那么件事,并沒有多加纠结,问過尤大师的情况之后,便叫過一旁的下属,恭恭敬敬地将容璟送去了最近的医院。onclick="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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