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衝突

作者:椰果雙黃連
段知然站在殿門口向內望去,門口掛了些線簾,看不清楚,只有舅母的背影,隱隱約約能透出怒氣來。

  “看什麼呢?快走呀。”裴沐拽了拽她的衣袖,把呆愣在原地的人拉走。

  裴沐又問:“你怎麼同意了啊,那嫁過去豈不是守活寡?”

  “嫁過去也挺好的,將軍若是能醒過來最好,若是醒不過來,我也願意守着他的排位過上一輩子。”段知然揪着手指,頗有些胡言亂語的意思。

  裴沐心中也替她着急,但事情早就板上釘釘,任由怎麼說也是不曾更改的。

  “你可曾見過定遠將軍……說來應該沒見過,定遠將軍比你大上十歲,他出徵之時你怕是還在閨閣中玩泥巴呢。”裴沐親暱地挽着她的手腕,幾乎是一句一嘆氣。

  段知然同她一起在官路上走着,又約着一會兒一起去城中的鋪子相看首飾,託宮中的嬤嬤給舅母帶句話,就這般往宮門口走去。

  索性也不用馬車,權當做是散步了,溜溜達達地也能走到最繁華的那條街。

  雨後的陽光都不很刺眼,映着屋檐上的水珠,折出些七色光芒來,稱着堂下的兩張美人面。

  段知然心中空空,不知是該期待這婚事還是如何,轉念間又想起了昨日易安大師的話,不禁捂住了嘴。

  裴沐正踢着腳下的石子,見她這般,問道:“怎麼了?”

  “昨日大青寺易安大師開座談會。”段知然躊躇着,“他說我一月之內會成婚……該不是他給我下了蠱吧?”

  裴沐聽了這話大笑起來,連腳下的小石子都不顧,扯着她的袖子直哎呦。

  “笑什麼……”段知然心中委屈,“我這話倒確實沒有後悔的意思,嫁給定遠將軍,我很是願意。”

  裴沐正色:“真的?”

  眼瞧着快走到了專賣玉飾的錦易閣,段知然擡腳邁過臺階,小聲道:“說句大不敬的話,將軍醒過來的可能幾近於無,府中之人又皆是忠良之輩,斷斷不會虧待了我這個寡婦。嫁過去了之後,沒有公婆侍奉,沒有那些有的沒的的妾室,自己守着滿府的金銀財寶,豈不是最大的好事?”

  裴沐細細聽了她這話,覺得好似被她繞進去了一般,半晌才道:“太后那頭也會覺得虧欠於你,如此這般你倒是成了京中沒人敢動的人了。”

  “這是自然。”段知然俏皮一笑,拿起掛在那處的項鍊細細觀看。

  這項鍊末端墜着個精巧的玉墜,好似還加了些許寶石,在院中燭火的映襯下,閃着柔和的光。

  做個項鍊真是可惜了,倒是可以把玉墜單拎出來,放在扇柄下頭。

  裴沐看她喜歡,喊來掌櫃的介紹一二,又問了段知然的意見,心中也很是贊同她這想法。

  “只不過這玉墜顏色太過深沉,不太適合女子……”裴沐把玉墜放在手中,來回在光下相看它的色澤,心中感嘆確實是塊好玉。

  最後還是段知然拍板定下了,單要這一個墜子,換成流蘇繩,回去拴在扇柄下頭,只當做個裝飾也是好的。

  “誒,你哥哥不是回來了嗎?送他也合適。”裴沐眨了眨眼。

  這倒是個好建議,陸柏舟貪涼怕熱,夏日裏扇子成日不離手,這玉墜也能配得上他。

  正巧提到了陸柏舟,段知然想起那日宴會上裴沐說的軍中小卒,“對了,你上次說的那位同你書信往來的人,可還有具體些的信息?我好同哥哥打聽打聽。”

  天不怕地不怕敢頂撞貴妃娘娘的裴家大小姐紅了臉,聲音細小如蚊蟻,“我單知道他今年十七,姓白,京城人士。”

  “啊?就這麼一點兒啊。”段知然驚訝地張大了嘴。

  兩人彼此書信往來這麼久,堂堂裴小姐都決定以身相許了,竟然只知道這麼點消息。

  她嘆了口氣,怎麼覺得裴沐比自己還不靠譜。

  雖然她是嫁給人家沖喜去了,但好歹知道嫁的是誰啊。

  “你別是被人家騙了吧?”

  裴沐少見地露出些少女心性來,“不會的不會的,他說要掙了軍銜回來娶我呢。”

  “沒事沒事,若是你被騙了,我讓我哥哥翻遍西北軍也將他找出來。”段知然拍着她的胳膊安慰着。

  已然快到了夏日,太陽烈的時候不消走上兩步便能出上一身汗,虧着剛下過雨天氣涼爽,兩人才能頂着不那麼曬的太陽從宮中一直走到城裏來。

  裴府和廣威將軍府正是相反的方向,裴沐也不知自己現在住在將軍府中,只當自己還回侯府,是以拉着自己往西邊走。

  侯府和裴府是順路的。

  段知然心想,回去一趟也好,她同太子殿下退了婚,這事怎麼都該和她那侯爺爹說上一聲的。

  略走了幾百米,便到了裴府,裴沐邀着她進去坐上一坐,段知然只笑着拒絕了,隨即一邊轉着手上的玉鐲一邊往宣平侯府走。

  侯府門口沒人守着,她自己推開大門,閒庭信步地走進去。

  小廝正在耳房處打盹,見她回來,忙推着兄弟向裏通傳。

  待她走到正堂,宣平侯也沒來,估摸着是爲了自己身爲父親的顏面,總不能女兒回來了,自己忙不迭地回來見吧。

  段知然也不管,坐在正座上,懂事的小丫鬟給她看了茶,她輕輕撇了撇茶沫。

  “來人,去跟侯爺通傳一聲,就說我同太子的婚約取消了。哦,對了,段寧昭也在府中吧,一起請來吧。”

  她在正座上坐得毫不客氣,這話卻把人驚了個七葷八素,小廝絲毫不敢怠慢,腳底抹了油似的往後院跑。

  段知然扯起嘴角,原來在柳姨娘那兒啊,怪不得不來呢。

  小廝通傳到後院時,宣平侯正鼓搗着自己新得來的一隻牡丹鸚鵡,柳姨娘在一旁算着府中的賬,時不時擡頭瞧他一眼,眸中意味不明。

  聽聞下人通傳,他手中的小米盡數被他摔在地上,“什麼?!”

  “小姐……大小姐說……她同太子的婚約取消了。”小廝頭狠狠地低着,恨不得摳進地裏。

  “真是反了她了!敢和太子解除婚約,還通傳我和太子解除了婚約……她眼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爹了?!”

  柳姨娘聞言放下了賬本,忙快步走過來,輕輕地撫着他的胸口,“侯爺別急,先去看看情況如何,昨日知然是在廣威將軍府住下的,我們先去看看?”

  她這話說的討巧,就差把“廣威將軍挑唆”這幾個字扔在宣平侯腦門上了。

  宣平侯氣得太陽穴疼,指着小廝好幾下說不出話來,最後“哼”了一聲,直接往前廳而去。

  柳姨娘跟在他後頭,悄聲吩咐小丫鬟,“去把阿昭也叫過來。”

  段知然將將把這杯茶喝完之時,宣平侯和柳姨娘才氣沖沖地走進來。

  她往後一瞧,沒看見段寧昭,心中還有些意外。

  還未等進入正廳,宣平侯就怒聲呵斥着:“段知然,反了你了!”

  “你怎可私自取消同太子的婚約?你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侯爺,你的爹爹?!”

  進來看見段知然穩穩坐在正座上,侯爺更是氣得胸口上下起伏。

  段知然看見他這樣,心中只覺好笑,讓出位置來,坐於下首。

  侯爺吹了一下鬍子,渾身鼓着氣坐在了正座。

  “知然,這是怎麼回事?侯爺可擔心壞了。”柳姨娘坐在一旁,畫面就如前幾日責罵她不知禮數,同太子殿下不清不楚的。

  此時此刻還是這樣的座位,卻是在責怪她同太子退婚。

  段知然:“擔心我?有勞侯爺了。”

  宣平侯又伸出手來指着她,“你、你、你……”

  “是,我同太子殿下已經退婚了,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段知然不卑不亢地站在他的對面。

  “這婚事怎可隨意,可是廣威夫人的意思?”柳姨娘柔和的聲音在一旁響起,話語間隱隱透着擔憂。

  果不其然,侯爺聽了這話,心中氣憤更是上了一層,“我就知道,若不是她挑唆,你怎會輕易取消婚事。”

  “這婚事是我自己做主取消的,和舅母沒有一點關係,宮中太后娘娘親自應允的,侯爺若是有意見,端可以去找太后娘娘說上一二。”

  段知然看着宣平侯,心中只覺好笑,一人因着將軍府帶來的勢力不肯與自己退婚,另一人因着太子能帶給自己更多升官的機會而不願讓自己退婚。

  臨到頭來,自己的婚事也不過是他們交易的砝碼罷了。

  自己這位爹爹雖然面上不顯,心中又考量着身爲父親的顏面,從來不曾說過,然而他的心思又有誰看不出來呢?

  索性現在太子被自己氣急了,同意退婚,若不然這事還真是難辦。

  她這頭搬出了太后娘娘,宣平侯只好偃旗息鼓,拿父親的名頭壓她,卻被她一一反駁。

  宣平侯又想起了曾幾何時提到自己早逝的原配夫人,大女兒便不管不顧起來,說多了怕是會惹出不少事端來。

  況且木已成舟,他也沒甚好說的,廣威將軍那頭又是個忌憚,是以不能深說段知然。

  真不知道段知然是自己的女兒還是廣威將軍的女兒。

  他們這頭話還沒說完,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段寧昭一身淡紫衣裙,頭上珠釵顫動,面上掛着喜悅。

  跑進堂中,她的面上是難掩的歡喜,“段知然同太子殿下退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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