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秋收 作者:弱颜 “姑娘,您還是回屋裡歇歇吧,這些我和奶娘做就行了。您這些天做了這么多事,累坏了可怎么办?”小红正把水幽寒切好的嫩茄子片,拿棉线一片片串起来。 “重活累活,你和奶娘都抢着做了,我不過在旁边看看,支個嘴,最多帮把手,哪裡就会累到了。你快些把這些弄好的,都拿出去晒,這两天太阳好,可不知道過两天天气如何了。”水幽寒转移话题。 奶娘在一边很无奈,她觉得姑娘现在什么都好,就是主意太大了,尤其是這干活方面。你劝她,她都笑眯眯听着,可好多事,還是按着她自己的意思来。你說多了,她也不会不耐烦,可是很会转移话题,一会就让你忘了自己找她的目的,好多时候,她還能一嘴的大道理讲出来,干脆,就让你心甘情愿听了她的。 沒办法,只好自己和小红多做一些,姑娘她能做的也就少了。奶娘想到這裡,加快了手脚,将洗干净的长豆角放进调好泡菜汁的坛子裡,然后把盖子密封,這样大约半個月后就能吃到酸豆角了。 已经快到深秋了,庄上的庄稼都已经收割完毕,村裡的人都忙着打谷,镇上的东叔也来了庄上,和海伯一起四处去看收成、收租子。 菜地裡的瓜菜也收了最后一茬。多的吃不掉,当然不能浪费掉。把這些瓜菜都收进内宅后,水幽寒就领着奶娘和小红忙开了。茄子切成片,宽豆角切成丝,包菜撕成大片,拿到烈日下晒干,然后收到布袋裡,存放在阴凉干燥的地方,留着冬天沒有新鲜蔬菜的时候吃。冬瓜、南瓜這些则都存放到菜窖裡去了。 這個时代,已经有了辣椒,据說是从海外的某地到传到大周来的,很多人家都是种在盆子裡,当作花卉欣赏,叫做看椒。水幽寒则在自家的菜地裡种了很多,现在都摘下来,一部分做了剁椒,另一部分做了郫县豆瓣酱。为了做這個豆瓣酱,水幽寒特意請欧阳大夫,从别的镇上的榨油坊寻了菜籽油来。一大坛剁椒,两大坛豆瓣酱,估计够吃上一年半载的了。 园裡的果树今年的收成也很可喜。十天前,东叔从镇上带了人来采摘。海伯先找了奶娘,說每年东叔都会选好的果子,還有庄上的其它土产,连带着他镇上铺子的帐目收益,都拿去京城,交给夫人。东叔带了好几個小厮来摘水果,怕他们不懂规矩,冲撞了水幽寒,所以让她们回避一下。 水幽寒听了這话,一开始有些生气:“不是說好内宅這边的都归她处置嗎?這果树今年可都是她们在照管,浇水,除草,還捉虫,這個东叔可是一面都沒露過,现在要摘果子,他来的倒快。” 奶娘和小红心裡也不舒服,但是人在屋檐下,只能劝解水幽寒。 水幽寒想到自己的处境,又想到肚子裡的孩子。压下火气,不過是些果子罢了,当她为人民服务了,忍一时海阔天空吧。水幽寒抱着肚子做深呼吸:她要生個快乐的宝宝,所以她不能生气,不能伤心,不能让负面情绪影响了肚子裡的宝宝。 至于回避,水幽寒是巴不得的,她现在肚子和個西瓜似的,哪敢给人看见。就带了奶娘和小红,关了门,自在屋裡做针线。 好在這些人也算守规矩,只在园子裡采摘果子,也沒有如何喧哗。過了半天,水幽寒想起自己那架葡萄,小人之心顿起,就让小红去查看。海伯和东叔都在树下,指点那几個小厮干活,见小红来了,海伯就指着几篮子的山楂、梨子、大枣,說這些是他专门挑好的,给她们留出来的。還和东叔說,這一年,他不便进内宅,這些果树多亏了小红她们照看。东叔也就点点头,沒說什么。小红瞧了,确实都是上好的,心裡舒服了很多。 小红看他们给自家留了不少的果子,也沒动那架葡萄,就放心地回来向水幽寒回报。還說东叔也看到了那架结满了紫溜溜葡萄的葡萄架,当着她和海伯的面夸了两句,說镇上也有人种了一两架的葡萄,不過都沒這個好,夸赞她能干。 水幽寒微微一笑,“那你怎么沒摘些给他们尝尝?” 小红一晒:“姑娘您拿那架葡萄当宝贝,咱们還沒吃上多少,东叔来了這裡,根本沒来您這见礼,那些果树本来是他们的也就算了,葡萄可是咱们自己辛辛苦苦种出来了,凭什么给他?” 水幽寒假意生气,伸出指头,点了点小红的额头,“你這丫头,竟是這样想的。”然后长叹一声,“我知道,你這是护着我。见他们不来拜见我,是沒把咱们放在眼裡。不過,我现在這样,也不能见他们。他们這样,咱们反而省事。不管他们如何,咱们不能让人挑了礼,你這就拿了篮子,给他们摘一篮子的葡萄去。” 小红迟疑:“姑娘,咱们用得着讨好他嗎?” “傻丫头,咱们明年的月钱還捏在人家手裡,咱们又不知道這個东叔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是海伯那样的,還好說。海伯也算是看着咱们的,可他为人正直,不会故意欺负咱们几個女流。东叔……,你只管给他们摘些葡萄,這不算是讨好。咱们還给村裡的彭娘子,春生媳妇她们送過东西,难不成也是讨好她们?” “這不一样的。”小红反驳。 “你這個丫头,可比以前伶俐多了。别人失礼,是别人的事,咱们如果因为他失礼,也做事不讲究起来,不就和他一样了嗎?而且,或许东叔是顾忌男女之防,或是听了李管事的话,认为我是在养病,不便来拜见那?你照我說的去做吧,這是咱们的待客之道。” “好吧,姑娘。” 小红依着水幽寒的意思,给东叔摘了一篮的葡萄,东叔称谢不已,又多留了些水果给她们。說是京城夫人那裡也吃不了许多,不過是家乡的东西,是個意思。 东叔他们走后,海伯帮着小红,把水果都存到菜窖裡去了。 過了两三天,水幽寒见时令也差不多了,三個人就把葡萄都摘了下来。挑出几篮,一篮自然是送给欧阳的,還有两篮,一篮给海伯,另一蓝請他转送给东叔,還拿出些,送给了村裡有来往的几乎人家尝鲜。平时奶娘去买布,或是买鸡买鸭,他们都很热情,钱也不肯多要,還送了她们一些自家的蔬果。 這样還有很多葡萄,水幽寒早有打算,已经准备好了几個大酒坛,选完好沒有破皮的葡萄,用井水略冲一冲,晾干后,一粒粒捏碎,一层葡萄,一层糖,葡萄和糖的比例大致控制在十比三,放到坛子裡,放到阴凉的地方静置发酵。估计下個月就能发酵好,那时候再滤干净渣子,把酒倒进橡木桶裡存放。 水幽寒边切菜,边回想這些事情。昨天,她让奶娘传话给海伯,让他帮忙找木匠,做几個橡木酒桶,另外還要多做些矮木箱。這裡沒人建暖棚,冬天沒有新鲜的绿色蔬菜吃。水幽寒就打算利用靠墙的那一排矮厦,做個暖房,其它的蔬菜种不了,可是她可以种些豌豆苗,還能培育些鲜蘑菇出来。這样自家就能有新鲜菜吃。而且,做的好了,還可以换些小钱。以后有了宝宝,花销会增加很多,她不想让宝宝跟着自己节衣缩食,那就只有想法子赚些钱。 正想的开心,就听到院外传来大嗓门的說话声,接着就有人想推开内宅门,因为奶娘在裡面上了锁,沒推开,似乎有人不满地咕哝了什么,然后是啪啪的敲门声。 水幽寒一惊,海伯出去收租了,欧阳沒說過今天会来。而且他们都知道這内宅门平时都上锁的,不会如此。另外,水幽寒又仔细听了听,那明显是女人的声音。是村裡哪個妇人?也沒可能。村人似乎得了海伯的嘱咐,除了奶娘或小红去村裡,她们是不会上门来的。除此之外,她们可沒跟谁有過交往。 而且,水幽寒想到另外一件事,更是惊疑不定。海伯出去了,那宅子的大门应该是锁着的。這個人是谁,竟然有宅子的钥匙,這是要来做什么?奶娘和小红也停下手裡的活,主仆三人面面相觑。看着自己大大肚子,听着外面的敲门声更加急促,似乎越来越不耐烦,水幽寒的心不由沉到了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