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也是這時候，他才知道看上去淡然得跟朵白蓮花似的江老闆，對待感情還有這麼擰巴的時候。
“你怎麼跟我媽一樣？是不是上了年紀的人就喜歡念舊？”
江野捏着葉雙鯉的後脖頸把人分開一點：“上了年紀？”
葉雙鯉答非所問，反咬一口：“你是不是自己心裏還惦記着連衾，所以將心比心覺得我也放不下？”
江野擼了一把葉雙鯉額前的劉海：“挺好的，會倒打一耙了。”
“你的心理有很大問題，”葉雙鯉把他的手從自己臉上摘下來，“我沒見過有人自己綠自己的。”
“只要我下手夠快，你就別想綠我。”江野摟着葉雙鯉的後腰，稍微使了點勁就把人給提到了自己腿上坐着。
這個姿勢面對面還有點羞恥，葉雙鯉罵罵咧咧推推搡搡想下去，卻被江野攥着手腕愣是不鬆開：“穿着鞋呢，我的地毯三萬二。”
“不是淘寶三百嗎？”葉雙鯉詫異道。
“騙你的。”江野笑笑。
葉雙鯉瞪着眼睛，趕緊把鞋子懸在沙發邊：“你到底那句話真哪句話假！”
江野扣着他的大腿根，把人壓懷裏抱着。
喜歡他是真的，爲他好也是真的，讓他離開是假的，說緩得過來也是假的。
江野這些年的耐心和感情已經快被連衾消磨殆盡，在與葉雙鯉真正產生交集前他甚至都做好了一個人生活的打算。
如果沒有這頭倔驢，或許自己會和連衾複合。
但是葉雙鯉那兩巴掌扇的實在太狠，一下子就把他給打清醒了。
江野習慣藏在陰影裏，本也能夠生活。
可葉雙鯉非要把他拉進陽光下，他就不想回去了。
“葉雙鯉，確定下來的事就不能改了。”江野把對方拉開，認真盯着他的眼眸，“不然老闆得生氣。”
葉雙鯉見過江野生氣。
之前他扇完對方兩巴掌，江野生氣了，但沒完全生氣。
不過也挺可怕的。
不過葉雙鯉不至於因爲這個原因惹江野生氣，他現在把江老闆當個寶，心裏還疼着。
“我是不是挺絕情的，”葉雙鯉問，“段思言說得挺對，也就一年。”
僅僅一年，或者一年都不到。
江野對他有着莫名的吸引力，對這種心動葉雙鯉自己都懷疑。
“那側面來說，老闆的魅力是不是挺大的？”
葉雙鯉一時語塞：“可能是我那時候缺錢吧。”
爲什麼喜歡，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這種事情說不清楚。
兩人都不是那種硬矯情的人，這種話題說過一句沒有答案就不再追問。
葉雙鯉在渝城呆了一晚，隔天早上老媽的電話就打來問他什麼時候回家。
江野當時在邊上喝粥，連聲都沒敢吱一下。
葉雙鯉看他這副慫樣心裏直樂，掛完電話還忍不住逗他：“你害怕啊？”
江野嚥了口飯：“廢話，他家兒子被我帶溝裏了，我可不是要怕。”
“真能給自己臉上貼金，”葉雙鯉覺得好笑，“我什麼時候是你帶溝裏的了？”
“是是是，”江野往外直冒酸水，“你發小帶的。”
“可把你酸死了，”葉雙鯉戳開手機，翻了翻今天的車票，“最近有空不？跟我回趟家吧。”
江野一愣：“回家？”
“當初你不借我錢了嗎？我媽一直唸叨着要謝謝你。”葉雙鯉狀似不經意說道，“就說你在附近出差，到我家喫個飯唄，正好給他們打打預防針，以後不會太意外。”
“以後不會太意外？”江野琢磨了半天，“你以後還想幹什麼？”
“江老闆，”葉雙鯉放下手機，認真道，“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被連衾pua久了形成了思維定勢，但我現在告訴你，喜歡男人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別人不接受那是他的問題，我沒必要藏着掖着，像做賊一樣愛你。”
江野久久無話。
“不過我導師那邊還是先低調點吧，”葉雙鯉無奈地一聳肩，“不然他還以爲你把我潛了呢。”
江野的過去葉雙鯉參與得太少，不過未來時間還有很多，他會一點一點、慢慢地把江野掰回正道。
搖尾巴的小狗就應該被摸摸腦袋。
他會告訴對方，你值得被愛，也應該被愛。
其實帶江野回家這事，葉雙鯉個人覺得還早。
畢竟他們纔剛在一起沒多久，這個時候見父母着實有點早。
但是家裏老媽格外不放心，反覆強調一定要葉雙鯉把人帶回家看看。
一是爲了觀察自己兒子找的對象靠不靠譜，二是爲了謝謝人家二話不說就把錢借了。
明面上是這兩個理由，但實際上是因爲老媽總覺得自己兒子是不是被有錢人家給…
一想到自己兒子指不定走了歧途，她就愁得半夜睡不着覺。
心說萬一真是這樣的大老闆，對方肯定不願意大老遠的跑來封縣這種小窮地方。
然而沒想到的是，這上午電話打出去，下去葉雙鯉就把人給帶回來了。
江野手上提了兩箱茶葉，笑得還挺樸素。
老媽笑盈盈地把人迎進來，愣是沒看出對方有錢在哪。
屋裏四個人，個個心裏都跟明鏡似的，其中三個都在裝糊塗。
葉雙鯉作爲裏面唯一一個明白人，乾脆不參與他們之間的對話——具體來說是老媽和江野之間的對話。
桌上的父子兩人一個比一個能裝啞巴，從頭到尾就沒說過幾句話。
長時間下來，葉雙鯉有點扛不住，晚飯後就推着江野往外走。
“剛喫完飯就走？”江野一步三回頭地下着樓梯，“不太合適吧？”
葉雙鯉把他的腦袋正回去：“你再不走我爸就要憋瘋了。”
“欸！”江野眉頭一皺，“是不是我光顧着和阿姨說話，冷落叔叔了？”
“一大把年紀還好意思叫我爸叔叔。”葉雙鯉小聲嘀咕了一句。
“不叫叔叔難道叫哥哥？”江野問。
“叫爺爺吧，”葉雙鯉提議，“你叫我爸。”
江野擡手就去掐葉雙鯉的後脖頸：“膽子不小！”
兩人打打鬧鬧出了小區，順着馬路漫無目的地閒逛。
“我們去哪？”江野問道。
葉雙鯉視線微平：“陪我逛逛吧。”
夏天黑得晚，七點多的天還亮着。
晚上有風，但風裏依舊夾雜着熱。
葉雙鯉買了根碎碎冰，一掰兩半遞給江野。
江野看着那根粉紅色的碎碎冰，感嘆道：“等老闆有錢了，一定請你喫一整根。”
“當初我暈車那會兒，你給我買了一根，”葉雙鯉咬着碎碎冰，含含糊糊地說，“我當時想，真他媽離譜，怎麼還是草莓味的。”
江野只是笑：“那你喜歡喫什麼味的，老闆買一箱放家裏存着。”
“你把我當兒子養？”葉雙鯉瞥他一眼，擡手一指路邊的學校大門，“我高中。”
江野停下腳步，微微擡眸去看保存着無數人青春的地方。
“我記得這邊有塊牆得到鐵絲網被撬了，我之前翻/牆頭就從這兒翻，”葉雙鯉走進校門邊的一處小巷，仰着頭去看，“啊…被補上了。”
江野走到他的身邊：“你以前挺野。”
“是啊，整個一問題少年，”葉雙鯉盯着那一塊雜亂無章的鐵絲網發愣，“翻/牆逃課還打架，成績又不好，所以他纔不想讓我復讀吧。”
沒提名字，就這麼順嘴說了出來。
說完有點心虛，揉揉鼻子，瞥了江野一眼。
“算了，都是過去的屁事兒，我們回去吧。”
他說着就要離開，卻被江野攔住了腳步。
“怎麼帶我到這？”江野拉過他的手腕，順着向下握住手指。
“閉眼走來的，”葉雙鯉垂着目光，“你要不開心咱就走吧。”
“我沒不開心，但你好想不開心，”江野用手指擡擡他的下巴，“他跟你翻過牆嗎？跟你進過這個小巷子嗎？跟你這樣拉過手嗎？”
葉雙鯉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回覆：“你別生氣。”
“我沒有生氣，”江野靠近了些，“因爲你現在是我的，我可以隨時對你做這些事。”
葉雙鯉的後腰被手掌扣住，他微微睜大了眼睛，看江野在他脣上落了一個輕柔的吻。
“非要說難過，也是有一點點的。我沒見過翻/牆逃課的葉雙鯉，可真要見了指不定血壓高，想把你按回教室裏寫題目。”
葉雙鯉笑了：“你還真想當我爹？”
“相比於以前，現在的葉雙鯉分明更好一些。省賽第一，績點46，能衝國獎，算法大神，誰見了不得誇？”
“停停停，”葉雙鯉趕緊打住，“我的國獎下學期纔出結果。”
江野閉着眼繼續吹：“那我家小鯉兒都準備拿了，肯定拿得下。”
“得了吧，少給我戴高帽，”葉雙鯉左右看了看巷子，還好晚上人不是很多，“不過我也覺得我現在比以前好，以前太蠢了。”
“蠢點好，”江野繼續說，“不蠢點哪能輪到我？”
今天江老闆的嘴跟抹了蜜似的，葉雙鯉捧着親了好幾口。
出了巷子，兩人又順着原路往回走。
葉雙鯉瞅瞅路邊的賓館：“晚上在我家住還是住外面？”
“住外面吧，”江野多少有點惶恐，“我怕我控制不住。”
葉雙鯉就跟聽了多大笑話似的：“你說這話就跟放屁似的。”
之前在渝州也沒見江野這麼說，擺明了就是故意的。
“你當我是女的想給我留清白之身？”
江野憋着笑：“倒也不是。”
葉雙鯉一挑眉梢：“那怎麼？”
“你…”江野把他上下審視一番，“年紀還小。”
剛成年的小崽子，急吼吼的樣子江野看着跟玩兒似的。
葉雙鯉眼睛一瞪：“我特麼都二十了！”
“一虛虛兩歲是吧，”江野rua了一把他的腦袋，“你直接虛個七歲當我哥算了。”
“我虛我虛，”葉雙鯉頓時來了勁，“你叫一聲給我聽聽。”
江野勒過他的脖頸：“蹬鼻子上臉是吧。”
葉雙鯉笑得不行，反扣住對方肩膀又壓回去。
江野一個二十五六的人了，還跟個半大孩子似的鬧騰。
他把葉雙鯉送回小區，停在單元樓前的路口。
左右看看，本想着要是沒人就親一口回去，結果沒曾向這麼一掃眼倒真掃出了個人來。
那是個清瘦的少年，就這麼安靜站在小道邊的路燈下。
葉雙鯉一開始還沒瞧見，看江野默不作聲盯着一處，便順着他的目光轉身看過去。
“段思言，”江野扣過葉雙鯉的肩膀，把他的面向掰過來，“是嗎？”
葉雙鯉偏過視線，抿了抿脣：“要不你再陪我走走吧。”
下一秒，鬢角意外觸碰到了一片柔軟，
他詫異擡頭，見江野嘴角噙笑，眼睛卻依舊盯着遠處。
“回家吧，我看着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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